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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县衙,张震让钟兴等人先把麴七扔在大堂上,拿冷水泼醒了,自己快步进了后堂去叫吴县令。
后堂吴县令手边放着杯茶,正在看书,为了显示自己真患有头疾,还特意在脑门上缠了块白布。
张震进了后堂,看到吴县令,快步上前拱手道:“大人,我把麴七抓回来了。”
吴县令面色一肃,视线从手里的书本移到张震脸上,摇着头咧了咧嘴,也不知道是赞赏还是嘲谑,摆手道:“这事你不要来问我,自行去处理吧,本官现在患有头疾,不能理事。”
张震道:“大人,我一个捕头,最多也就能把人抓来,审讯定罪可不在我职权范围之内。”
吴县令怫然不悦道:“咱们之前可是说好了的,我给你一个官面的身份,你只管折腾,折腾成什么样但凭你的本事。我不会帮你,你也别想拉我下水。”
张震本觉得吴县令人还不错,这会儿心里也生出几分不满来,道:“我不是让大人你帮我,我只是想让大人做点分内之事。有狱卒擅杀犯人,证据确凿,这事就发生在你眼皮底下,而且我也把人给你抓来了,你还想装作视而不见?你要想求个清闲安稳,挂印弃官,回去当个富家翁岂不比现在舒坦。”
吴县令一时有些犹豫不决,他知道张震说的在理。他之所以辛苦占着县令的位置不肯撒手,就是寄希望于有朝一日能重新掌权,虽然不知道希望在何处,可不代表他会放弃。他十年寒窗,辛苦考取功名,倾家荡产的送礼,钻破脑袋的巴结,费尽心思不惜代价才当上了通禹的县令,让他放手,他如何舍得。
可理智告诉他,有赵老虎这么一座大山压在上面,现在不是掌权管事的好时候。
吴延鹏恼恨张震多事,有找不着合适的借口推脱,就在这时,外面一声清咳,孔县尉阴沉着脸走进来。
孔县尉一看见张震,立马瞪着他道:“张捕头,谁准你抓人的?”
张震冷声道:“县尉大人,那麴七不仅杀了辛韦,还将杨班头打成重伤。对于如此穷凶极恶之徒,属下抓他是职责所在,不敢推辞。”
孔县尉喝道:“姓张的,我告诉你,别以为捕头是个什么官,你就是个跑腿的,衙门里的事儿轮不到你做主。”
张震笑了笑,反问道:“我做主了吗?我没做主啊,我这不正在请吴大人做主嘛。吴大人,犯人就在外面,捕快们等着呢,通禹的百姓也等着呢,您……还不升堂?”
吴县令有些左右为难,他看了看寒着一张脸的孔县尉,用商量的口吻道:“既然人都抓来了,百姓们也都看着呢,要不咱先升堂问问?麴七当了这么多年的狱卒,一向是尽忠职守品行端正,他怎么会擅杀犯人?本官觉得其中定有什么曲折误会,还是得审一下才能弄明白。”
孔县尉刚要反对,似乎忽然想起什么,又冷笑一声,道:“大人乃一县之尊,想做什么自然不用跟下官商量,下官不过区区一个县尉,又怎敢多嘴呀——”
吴县令急忙赔笑道:“孔县尉这是说的什么话,孔县尉不论是人品才能,都超越本官甚多。衙门里的事儿,还得是咱们商量着来,商量着来啊……”
孔县尉伸手朝张震一亮,冷笑道:“咱们这位英明神武的张大捕头都把人抓来了,不升堂怎么办?升吧。”说完他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深深的看了张震一眼,转身离开了。
见孔县尉没有反对,吴县令一边心里暗自盘算,一边对张震道:“你去通知衙役们一声,准备升堂,本官去换官服,马上就来。”
“威——武——”
堂威,就是捕快们一边敲棍子一边齐声喊。敲棍子的声音听似杂乱,其实它是有种特异的节奏的,能给人一种紧迫感,说白了就是一种心理战术。&ot;威武&ot;二字有二种含义:一是由于&ot;威武&ot;声音有一种震慑感,以此压迫做亏心事的人,削弱他们的胆气使他们心虚。再者它是来自“威武不能屈”,也就是让好人不能被权势武力所屈服,而做出违背道德、律法的事。
可现在,站堂的皂隶们喊话的心气儿完全辜负了“堂威”这俩字,一个个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无精打采。他们久不升堂,懒散惯了,又知道待审的麴七是黑虎帮的人,所以觉得结果昭然,不过是走走过场,也就没什么兴致可言。
他们这种敷衍的态度,倒把旁边等候的一干捕快气的不轻。
堂威喊罢,吴县令整了整衣冠,转出议事厅,到海水朝日图下落座,一拍惊堂木,朗声道:“堂下锁的是谁?犯得什么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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