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冲练了半个时辰,把大棍在墙角一靠,从八仙桌上抄起一壶水嘴对嘴“吨吨吨”,一饮而尽。
突然角门一开,进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和尚:“师兄还没睡呢,练棍累不累?”单冲道:“原来是悟缘师弟,三更半夜放觉不睡,瞎溜达什么?”
悟缘和尚挠了挠光头道:“师父那么大年纪了还要跟人决斗,一身武艺都没有了,还决斗个啥子,他老人家是不是死心眼儿?”
单冲道:“是啊,我也觉得师父死心眼儿,那小伙子萧逸尘是御剑飞行的修士,要打败南三泰不在话下,可师父不同意,我以前是使斧子练功的,当我知道对手赛孟尝南三泰的竹节鞭分量六十多斤,斧子哪里能架得住,于是琢磨琢磨棍法,暗地里保护师父,实在不行我就跟那人拼了……”
悟缘和尚哭了,抽抽搭搭。单冲一瞪眼:“男儿有泪不轻弹,你个没出息的货不许哭。”悟缘和尚撅着小嘴分辨:“那你稀里哗啦的什么意思?”
单冲这才发现自己眼睛也早已经湿润了:“俺跟了师父这么多年,他老人家一辈子扶危济困除暴安良,没想到晚年还要遭刀兵之苦,叫做徒弟的于心何忍。”
趴在墙角儿偷听的萧逸尘也心头一热,暗自琢磨:“他们师徒情深似海,实在叫人动容。”
突然悟缘道:“师兄我已经把底细探清了,师父在八天后的一个早上五更天到兔儿崖和那什么赛孟尝决斗。”单冲眼前一亮:“师弟你怎么知道的?”
悟缘道:“我在禅房打扫卫生,从八仙桌抽屉里掉落一封书信,我定睛一看原来是战书,比武的时间地点清清楚楚。”
单冲一拍大腿:“行,师兄平日里没有白疼你。”隐身在墙角儿,萧逸尘会心一笑,便回了偏殿。
八天后,侠僧翼凡四更天起身,换了一身新的灰布僧衣,迈步出了寺庙,向西北方向掠去。
不一会儿来到兔儿崖,见对面站着一个彪形大汉,手里握着一把铁鞭,斜挎百宝袋。
侠僧翼凡道:“阿弥陀佛,施主,贫僧到了,阁下就是赛孟尝的南三泰么?”那彪形大汉点点头目露凶光:“不错,正是南三泰,今天我要给死去的父亲报仇雪恨。”
南三泰咬牙切齿,脚尖点地,摆手中明晃晃的竹节鞭,“噌噌噌”几个飞纵来到侠僧翼凡近前,照老和尚顶梁门就是一鞭,这一鞭势大力沉,就是岩石也得砸碎了,抡到头上非脑浆迸裂不可。
侠僧翼凡见铁鞭到了,一不慌二不躲闪,只是双掌合十,口诵《金刚经》:“无我相,无人相,无众生相,无寿者相”。
南三泰的铁鞭眼看要挨着翼凡的头颅,又突然收回去了。赛孟尝南三泰说:“老和尚俺打听清楚了,附近百姓都受过你的恩惠,当年你为了给老百姓治疗瘟疫,一身武艺尽失,杀你不义,不能为父亲报仇雪恨不孝。”说到这里,南三泰从百宝囊里掏出一把短刀,照右臂砍去。
“咔嚓”一声,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侠僧翼凡大吃一惊,睁开眼睛见对面彪形大汉自断一臂,一瘸一拐的走了。
侠僧翼凡倒吸一口凉气,:“善哉善哉,这位施主深明大义,贫僧自愧不如。”这时候从旁边树林子里面窜出两个人来,一个小和尚十五六岁,最前面一个彪形大汉,手中拎着一条混铁棍。
彪形大汉单冲见翼凡安然无恙,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了:“太好了师父你平安归来。”
侠僧翼凡道:“你们两个什么时候来的?”小和尚悟缘道:“三更天就来了,一直猫在树林子里面。”
其实树林子里面还藏着一个人,那人百宝袋里装着法器雷火符,手提天罡伏魔剑,眼睛死死盯着树林子里面的一幕幕场景。
小和尚问老和尚:“师父那施主明明要用铁鞭杀你,为何最后自断一臂呢,实在把弟子看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老和尚并没有回答小和尚的问题,而是把目光落在单冲身上。单冲一扑棱脑袋瓮声瓮气道:“师父一辈子净做好事儿了,所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老和尚闻听此言会心一笑:“嗯,不错,没想到你粗中有细,还能讲出来一番道理来,这不过是其中一个方面。”
小和尚道:“那另一方面呢?”老和尚目光如炬缓缓道:“另一方面那位施主一直行侠仗义,只是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不过并不算糊涂,后来能够翻然悔悟也是他有慧根,不能报父仇自断一臂,这样的忠孝仁义,也是难得。”
师徒三人一路脚步轻快,回到了天宁寺。上官道爷等候多时了,见侠僧翼凡平安归来,喜不自胜:“无量天尊,僧兄安然无恙,足见我佛慈悲啊。”
翼凡道:“阿弥陀佛,让道兄牵肠挂肚,贫僧于心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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