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文焕说完,场上一时无人再说话。我也只长叹一声,这世间命贱如萍,一条性命也不过换来几句责备罢了;又觉得这故事里似乎颇多隐情,想是涉及秘辛,我也不便追问。凤凰愈加愤愤,我只得招手叫她过来搂着她哄劝了几句。夏烟则擦干了眼泪,默默的立在一边。
我看场面尴尬,就问了一句:“余婶娘的丈夫叫什么,可有什么事迹?”
卢文焕脸现疑虑,道:“不知何故,我查不到余婶娘的丈夫的名字,只知道名字中有个浦字,也查不到任何他的事迹,问及长辈,均讳莫如深。”
我觉得这个话题不太好聊下去了,只得回到剑法本身道:“我看这套剑法颇为高明,卢兄所使多套剑法中,便以此套最为精妙。”
卢文焕大为惊讶:“此话怎讲?”
我直接答道:“这套破绽最少。”
“……”卢文焕蒙了。
我笑了笑,叫过凤凰,问她是否记得卢文焕使过的所有招式,小丫头虽是气嘟嘟的模样,仍旧点头称是。夏烟把两根烧火棍递给我,我给了凤凰一根,自己持了一根,和凤凰一齐下场摆开架势。
凤凰恨恨的瞪了卢文焕一眼,仿佛在怪他讲了刚才那个凄惨的故事。然后她便抹了一把泪,从头开始施展卢文焕的剑法,虽然力度速度均不足,但依旧像模像样。使到第七招的时候,只见凤凰当胸连挥三剑,然后接一个翻滚换位,然后贴地再接三剑。我直接腾空而起,一棍直接戳在了她的棍身之上,把她的棍和手臂直接按在了地面,然后再接一掌轻拍在她肩头。
凤凰顿时摔了个大马趴。凤凰一跃而起,噘着嘴就往我怀里冲要撒娇。我一边搂着她,一边看着在一边目瞪口呆的卢文焕和夏烟。
卢文焕急急道:“这小姑娘怎么做到的?!你这破招之法又是怎么做到的?!没道理啊,这样腾空往下戳,剑是尖的,怎么可能按得住??”
我笑道:“卢兄的对手都是用剑么,如果不是用剑怎么办,如果是用铁棒,这一砸之下只怕兵器也保不住了。就算是用剑,剑尖做不到,用剑鞘总可以做到吧。”
卢文焕仍旧在愣愣的发呆,我道:“卢兄莫急,再来看看下面的招式。”我柔声哄劝了凤凰几句,拍了拍她的屁股让她继续施展。凤凰被我连续破招打趴了n次之后,终于忍不住趴在地上哇哇大哭,说我欺负她。我赶紧丢掉短棍把她抱在怀里连声哄劝。我偷眼看了一下卢文焕,他整个人已经完全崩掉了,表情呆滞,双眼无神,嘴里喃喃自语,仿佛就像中了傀儡术。
我抱着凤凰坐下,对卢文焕道:“卢兄你也看到了,第一套的破绽就有这么多,后面几套更是多的不像话,劝你尽量少用。”我看了一眼仍在哽咽的凤凰,本来还想让凤凰继续练练的话也只好吞回肚子里去了。
我继续劝到:“第二套瀑雨剑法非常适合你,这套剑法本来就是靠游走制造破绽,出招并不甚多。身法上多做点变化就好了,不用局限于卢家惯用的轻功步法。”
卢文焕又灌了几口茶之后似乎缓过来一点,脸色即为难看,吞吞吐吐的说了一句:“……第一套剑法叫做落离剑法。”
我有些纳闷,这名字重要吗?突然说这个干什么。我正莫名其妙,却见夏烟突然笑出了声,然后立马又捂住了嘴巴。
卢文焕脸色变得更差,似乎还爬上了几丝红晕,也看不出来是生气还是羞赧。夏烟则勉强肃了脸垂首不再说话;凤凰也不哭了,只是还窝在我怀里撒娇。一时间,屋里无人说话,气氛静谧诡异得古怪。
卢文焕嚅嗫了半天,终于道:“这套剑法是我最拿手的一套,江湖上的朋友送了我一个外号,就叫落离剑……”
我一时间惊愕万分,凤凰瞬间破涕而笑,然后立马一个转头把脑袋埋进了我怀里,笑声倒是小了不少,但止不住小屁股一耸一耸的扭动。夏烟不敢再笑,小脸却憋得通红。
“呃……能不能和江湖上的朋友商量着换一个……”我刚说完便觉失言,夏烟又忍不住破功笑了一声,这下我也尴尬了,卢文焕更是面红如血。场上又恢复了那种奇怪的沉默,过了半晌,凤凰总算抬起头来,眼眸里泪光盈盈,也不知道是哭的还是笑的,又或者就是憋的。卢文焕小声的嘀咕,似乎是在辩解什么,道:“瀑雨剑法平时根本鲜有卢家子弟研习,族中一般只让女儿或者媳妇修行。”
我顿时了悟,这剑法收入卢家无非是面子工程,既然女儿也能修行,说明卢家并不在意这套剑法是否外传,改名也只是为了掩饰这套剑法的来历罢了。我问卢文焕:“那为何你练了这套剑法?”
卢文焕脸色一肃,道:“是家慈学到了这套剑法,觉得无论是剑法来历还是剑法水平都让人惊叹,若卢家子弟不修行反而传到族外,未免可惜。”
我一想到这剑法的来历,一样也是觉得既叹且惜,卢文焕母亲也是女人,自然感触也更深罢。卢文焕呆坐了半晌,估计脑子里仍在翻江倒海,又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朝我深施了一礼,道:“文焕谢过先生指点教导。只不过其中还有很多地方我还尚未想明白,还需要自己再好好想一想练一练。”
我也起身还礼道:“卢兄所言甚是,有很多地方也只是我个人臆想罢了,未必真的都能做到。卢兄若心中存了疑虑,出招畏首畏尾,反而犯了大忌。”我顿了顿,又道:“卢兄既然即将随大人出征,战场之上,讲究的可能和江湖比武不太一样。我也没上过战场,只是猜测,若卢兄亲自冲锋陷阵,只怕长兵器才是上上之选。”
卢文焕点头道:“卢家亦有家传枪法,只是我平时从不使枪,看来要抓紧时间练练了。”
我欲言又止,终究还是还是多说了几句:“卢家枪法我尚未见过,但崔家的枪法着实威力不凡,卢兄有机会还是要向崔夫人请教一二。另外就是,瀑雨剑法其实战术思路比剑法本身更加出色,未必非要局限于剑法。还有,清风剑法万万不要再用了,这剑法似乎哪里不对……”
卢文焕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儿,没有说话,然后再次起身深施一礼。我也发觉自己似乎说的太多,一时语塞,只好摸着后脑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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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文焕走后,凤凰突然跟我说,她想学瀑雨剑法。我笑道:“你没听卢家哥哥说吗,只有卢家女儿和媳妇才能学得到。你可是想嫁入卢家?”
“不要!”凤凰大声的答道,还立马撅起了嘴,道:“我要嫁给哥哥!”
呃……我本来是想逗逗小姑娘,没想成被她顶了一脸尴尬。我看夏烟在一旁也是掩嘴偷笑,便道:“想学也不是没办法,等你夏烟姐姐嫁入了卢家,你再求她教你好了。”
夏烟顿时晕红上脸,又复变得煞白。我暗觉失言,她身份低微,能给卢文炼做妾便已不易,谈何娶嫁?凤凰瞅了瞅夏烟,正欲开口,我赶忙一把捂住,打圆场道:“罢了罢了,反正刚才你们也都见识过了瀑雨剑法,虽然只有其形。我好好琢磨琢磨,没准也能把神也补全了,到时候我教你好了。”
夏烟忽然抢上一步,跪倒在地,道:“奴婢只怕无福嫁入卢家,但是……奴婢也想学瀑雨剑法!求先生教教奴婢!”
我皱了皱眉,道:“此事好说,你先起来。到时候你跟着凤凰一起练便是。夏烟,你可是认识余婶娘?”
夏烟依言起身,摇头道:“奴婢并不识得余婶娘。”
我又问道:“你从前姓什么。”
夏烟道:“奴婢从前姓袁。”
我挠了挠脑袋,一时未得其解,只得问道:“那你为何点名要练这套剑法。”
夏烟道:“奴婢觉得余婶娘经历和下场都很可怜可惜,留下这好端端的剑法却也很少有人修习。先生既说这剑法好,想必就是好的。还有就是这套剑法定然也是适合女人修习的。”
我瞅了瞅凤凰,问道:“丫头也是这么想的?”
凤凰不住的嗯嗯点头,道:“余婶娘是很可怜的呀,卢家的人好坏!我没想夏烟姐姐那么多,我只想着哥哥说这套好,就想学呗。我以后若是学会了,就叫大家也送我一个外号,就叫“瀑雨剑”好了!”
我听了一愣,立马想到了“落离剑”卢文焕,顿时忍不住哈哈哈大笑。夏烟刚开始还掩着嘴,后来直接忍不住背过了身去,只见肩背耸动不停。凤凰刚开始被我们笑蒙了,反应过来之后也开始大笑:一时间屋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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