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似乎中断了一段时间。)
……
5月6日,晴。
北川净历极其兴奋地指向了那个生了孩子的女人。
现在我想起来了有关那个女人的一切细节:她带着孩子,一脸幽怨地看着面前的一切,但是魔鬼并不会因为你的性别或是母亲的身份就对你另眼相待。你身份的特殊性,反而更会激起魔鬼的欲望,我看到那个叫北川净历的领头医生盯着女人和她孩子的时候,眼睛都直了,显得贪婪。
就像许久没有吃过肉的食肉动物看到羔羊的垂涎。
“把她带走,去做母子实验。”北川净历的圆形眼镜的镜片上闪着寒光。
母子实验?那是什么?
我不得而知,不过既然提到了“母子”,在场的六个人当中也只有女人符合条件了。原来当作实验品,也是有相当的条件的。
那个叫北川净历的男人带给我的感觉是什么呢?很难说,但总觉得他很不简单,当你和他对视的时候,你的一切小心思似乎都能够被看穿,有种用眼神就能刺穿心脏的感觉,如同山岳一样向我压迫而来,远远比外面敌人的刺刀要令人恐惧得多。
所以我尽量在他进来的时候不去想什么心思,生怕被他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然后把被抓住把柄的我摧残一顿。但现实情况是,作为实力强大的一方,霸凌弱者本就不需要什么理由,只要有这个念头就可以了。
那个女人在几天后被带回来了,但她的孩子没有回来。我上前去想问问会发生什么,但她的一脸死寂已经回答了我,我没有必要再问什么了。我偶然间看到女人的脚底似乎被烫伤,恢复得很慢,我也没有多问。
我知道孩子肯定凶多吉少了,直觉告诉我的,但我不知道那个圆头圆脑的小男孩究竟是怎么死的,这个问题要在几十年后我再次回读那段历史的时候才能直到,那所谓“母子实验”究竟是什么——据说是把母子二人放到一个火炉当中炙烤,看母亲究竟是会把孩子高高举起还是踩在脚底,以此来测验所谓“母爱”。
我直到那一刻才知道了女子脚底的伤究竟是怎么来的。
我的父亲被拖走,然后被带去毒气室去做毒气实验,然后居然完好无损地回来了,这让我感到非常诧异,原来我爹不是正常人;那个外国男子也被拖走了,去做了“真空实验”——把人带去真空室,然后抽尽空气,观察人们的反应。普通人都会爆体而亡,而那个男人却活了下来。
我经历了什么呢?活体解剖吧……他们好像没下死手,说是我的能力“还没有完全觉醒”,于是只是在我清醒着的时候带走了我的一颗肾罢了。
但我居然毫无异样地活到了现在。
原来我们都不是正常人。
我早就觉得有蹊跷了,否则我们为什么会被特殊地关在这个房间,而不是像外面那些无辜的普通人那样在实验中悲惨地死去。就像是普罗米修斯那样,因为被啄尽的肝脏总能长回来,所以就要承受无尽的痛苦。
北川净历每次都满意地收集着数据,在一次次实验中切实地比较着人和非人之间的不同,显得狂热无比,或许他也明白,这是他最后一次能抛弃人伦道德而肆无忌惮地进行恐怖研究的机会了。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在做什么,这是怎样的滔天大罪。
后来二战结束后,这一切才逐渐被世人所得知。731部队当年在东北建立之初的一个研究项目就是“对人神混种特性的研究”,要求对战俘(不仅包括国人,还有外国战俘等)当中的人神混种进行“与普通人的比较研究”,以此来发展他们的神学体系。
这个项目是绝密当中的绝密,那个叫北川净历的人就是一位人神混种,而且在组织当中有相当的地位,哪怕是天皇的皇戚来此视察,都要进行最严格的审查和批示。
他们相信,未来战争当中,人神混种所拥有的神力将会发挥重要作用,甚至是决定作用,神谕的力量是强大的,令人难以理解的,甚至是一切力量的根源。
他们太渴望力量了,在侵略战争中,就有不少人神混种参与了这场浩劫,在军国主义的狂热下,把他们看到的一切一点点变成了废墟。
令我震惊的是,他们在那时便已经有了在人神混种觉醒前便可以检测神血的技术。更让我感到震惊的是,那个时候,人造神技术就已经被他们研究了出来,然后被广泛地运用于战争当中。
有人佩服他们的先行,但我却对他深恶痛绝,只有在那个地狱里待过的人,才知道这突破与发展是靠什么才得来的。
我再也见不到我娘和我的弟弟妹妹们了,他们不知道在那一天的浆水中被倒掉了,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我们六个人也都被分开管理,每个人都经历了不知多少实验,连对痛苦都麻木了,我也再也没有见过我爹,那个同我一样的怪人。
我也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
在我十八岁那年(1945年),这里的人突然很慌乱,前所未有地慌乱,一个个就像是见到了鬼。我当时还不知道战争即将取得胜利,不知道解放军和国际援军都已经在东北集结并对将敌人进行彻底的扫荡。
一天,突然有士兵冲了进来,将一把长长的刺刀凭借冲刺的力量把我彻底贯穿。我的疑惑甚至超过了麻木的疼痛,以为这又是什么刑罚,但没想到这是给我解脱的最后一刀。
刺完我的那个士兵慌慌张张地往外狂奔,连滚带爬,仿佛身后有狼在追。遇刺的我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下一秒,惊天的爆炸声响起,这座地狱被他们炸毁了。
他们太知道这究竟是什么样的罪行了,为了毁尸灭迹,他们将自己经营了十几年的地狱不眨眼地毁灭,然后带着他们的研究成果逃遁。
熊熊燃烧的大火瞬间将我完全吞噬,我渐渐喘不上气,死亡的骷髅在我头顶环绕,我害怕了。
我乞求我不要被烧死,求生的欲念占据了我内心的全部。奇怪,我见过无数死亡,自己也经历过无数死亡,但在死亡真的来临的那一刻,灵魂却告诉我:不要死,真是造化弄人。
但我真的没有死,火焰依旧在熊熊燃烧,但我感受不到它的任何温度。我独自从大火里爬起,向未知的方向失神地走去,没有什么阻挡着我,一切都变成了废墟。
那应该是我第一次发动神谕,按照现在神谕学的说法,神谕的发动本质上不需要特定的语言,只需要神血拥有者明确的发动欲念便可以发动。我乞求不被烧死,而我的神血恰好是索贡神系。只能说,一切都是巧合。
我不知道我该去哪里了,我应该是在那时刚刚完全觉醒,所以使用了神谕以后十分疲惫,但我只能走,不断向前走着,哪怕没有方向。
我一路上看到了许多军人,但他们没有人在意我,不知道是因为我发动神谕以后身体完全不能被普通人看到,还是那时战争的破灭让所有人都不在乎他人的命。我不知道,但更倾向后者。
我不停走着,就像当时兴高采烈地往回走一样,而这次我在逃离。我的心已经完全麻木,所以故乡已经不再重要。
我一直向西走着,走了不知道多少天,不吃不喝,就像僵尸一样走着,只希望当自己力气用尽以后,能倒在一片还算平整的土地上。
最后我来到了终南山。
那一天大雨倾盆,然而雨水没有洗涤我的疲惫和心灵,反而抽干了我最后的力气,我最后倒在了一片树林里,无声无息地昏迷了过去。
……
(时间来到了1990年。)
8月28日,晴。
这个笔记本我弄丢过一段时间,今天偶然在床下找到了,欣喜若狂,好像找到了我曾经丢失了的记忆。
我打算重拾这个日记本。当然,因为这么长时间没写了,说是日记有些牵强,但是我发现我如今想写的东西刚好能和这本东西对应上,以后可能会把它整理成回忆录吧。
没想到我真的成为了一个老师,一直在初高中教学,每天很忙,写不了多少字。当然这是后话,现在我就从我要写的地方尽全力写吧。
我最后还是醒来了,发现四周阳光明媚,风景宜人,记忆里的这个地方应该是一片荒山才对,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
我用心感受着这里的一切,也仔细回忆着先前发生的一切事情,逐渐知道了我如今的境遇。
这里不是纯粹的自然界,而是被什么东西把现实和这里分割开来了,我能够操纵这里的一切而不费任何力气,这里是只属于我自己的领域。
加上先前熊熊大火都没有把我烧死的经历来看,我应该确实是有什么神奇的力量,而这股力量在我无意之间被发动了出来,而我现在还没有办法操纵这股力量。
我在这个仙境里生活了不知多少年,渐渐变成了一个中年人的模样。当然,如果我想,我可以随时更改容貌,我已经在一次次摸索之中掌握我的力量了。
那段日子没有记忆,只有日复一日的惬意和快乐,在这个世外桃源里,我可以为所欲为。
虽然说时间是治愈伤痛的良药,但那只是我不愿意回忆罢了。我很害怕想起那些细节,然后我就会陷入支离破碎当中无法自拔。午夜梦回之际,亲人们的音容笑貌常常让我辗转反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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