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若听不懂。
雨师的禁言咒还没解,他瞪着风伯:“阿巴阿巴阿巴。”(快给小爷解开。)
风伯指指司沐又摊了摊手,那位下的,他无能为力。
君若顺着风伯的手指,瞧见那烛火穿透司沐的眉心。
眉心沟通的可是灵海!每个修士的灵海各不相同,但都自成一方小世界,而修士自己就是这一方小世界的主宰。
灵海可以压缩成一粒尘土,可以幻化成一棵参天的古木,可以幻化成一片富饶的土地,甚至茫茫穹宇
灵海就是一个修士的命门,若是灵海受损,那境界便会往下掉,严重的,更是会身死道消。
没有人会拿自己的灵海做危险的事。
君若大骇:“司沐这是要做什么?”
风伯沉默了,连雨师也难得地沉默了,不再阿巴阿巴阿巴。
司沐小心地观察着灵海中的情形。烛火熄灭后,显现出一块底色银白的物什,银白中嵌着丝丝缕缕红色的血线。
那血线是沧墟的血雾,能引人发疯。那银白的物什,不是烛火,而是肉块。
巨大的悲意涌上心头,司沐的心神为之一颤,琉璃罩碎裂。
血雾蔓延开,司沐整个灵海猩红一片,他看着一个个熟悉的身影献祭自己的精元,血雾从他们身上爆开,在天地间徘徊,此后有家难回,只能枯守沧墟。
司沐的灵力彻底失控了,像浪潮一样铺天盖地地扑上来。这是第一次,司沐体会到了溺亡的感觉。
雨师突觉得喉头一松,他眉头一皱,惊呼:“不好,战神危矣。”
众人也是一惊,战神的禁言术失效了!
在这紧要关头,司沐肯定没有闲心替雨师解术,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灵海受损,灵力失控,连小小的禁言术都没法支撑。
但别人灵海中的事,谁都插不上手。
司沐觉得自己像一块腐朽的破木头,被浪头翻过来,掀过去
恍惚间,眼前隐约出现一个高大男子的身影,他的嗓音低沉温暖:“守住心神!”
司沐落下泪来,低低唤了声:“父皇!”
“守住心神!”男子的声音重了几分,一如以前督促他修炼时严肃的模样。
司沐倏地睁开双眼,他找回了呼吸,凝神聚气,灵力归于平静,乖巧地幻化成一个个蓝紫色的琉璃罩。
司沐有了经验,指挥着更多的烛火落入灵海。一炷香之后,他的灵海中挨挨挤挤地排列着许多烛火,火光逐渐微弱。
暗川上的莲花灯已经悉数熄灭,君若一行人的心刚放下,就见一道红芒自饕餮眉心射出,第二道红芒自它喉咙处射出,紧接着,它的肚子上一齐射出了千万条红芒。
那红芒过于刺眼,像是将饕餮残魂切割,又像是将之包裹。
待红芒湮灭之后,一切归于平静,没有饕餮,没有红雾,也没有恶鬼,仿若方才的鏖战并不存在。
半空中躺着一个人,无知无觉,正在缓缓往下坠。
君若飞身上前,接住悬在半空的君屿。
君屿双眸紧闭,上半身未着寸缕,露出白皙的皮肤和劲瘦的腰,左胸一朵彼岸花,不知是刺青还是什么,颜色艳丽。
看到彼岸花,君若的眸光一沉,她在天佑国时见过两次穿着绣着彼岸花玄袍的男子。
第一回是元夕节,天佑大道上花灯林立,他戴着个口吐獠牙的判官傩面,穿了一身绣着彼岸花的玄袍,满街的灯光好似都照不到他身上。
他手里提了个绣着彼岸花的圆形丝绸宫灯,说:“吓到姑娘了,这花灯,就当赔罪吧。”
第二次是天佑宫中,君若被抓入宫中当血奴,他突兀出现在宫中,还是那个判官傩面,玄袍更华丽了,衣摆上的彼岸花铺在地上。
他告诉她:“你的血可以解除厄魂血咒,你会血尽而死。”
他为何三番两次出现在她身边?
他昨夜在荒园中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为何要替她们守着界碑?
他为什么让她不要再忘记他?
他究竟是谁?
君屿的身上有太多谜团了,每一个线头都指向了君若。
他和她难道真有什么渊源?
另一边,司沐灵海中的火光全熄灭了,红色的雾气在每个琉璃罩里冲撞。一口血从胸腔冲了出来,喉头一股子腥甜。
司沐掩袖轻咳,将满嘴的鲜血咽了回去。他望了望不远处的半空,君若正抱着君屿缓缓落下。
司沐的眸子暗了暗,走到君若身旁,问道:“星君,可有受伤?”
君若摇了摇头:“战神,你无碍吧?”
“无碍!无”司沐掩袖轻咳。
方才,与君若说话时,司沐故意牵引一缕灵力,冲击受伤的心脉。
“战神!”君若有些担忧!战神凭一己之力炼化了玄烛,莫不是受伤了?
“无碍!”司沐将袖摆往身后藏了藏,转身离去。
转身时,月色的袖摆上一抹红很扎眼!
哼!君屿,不是只有你会苦肉计,卖惨谁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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