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月白之夜

入夜，暮月被一种奇怪的声音惊醒。 哧哧，嚯嚯…… 像是老鼠在咬木头，像是两块石头在不停摩擦，但这里是狼洞，哪里会有老鼠这么不长眼，要知道，狼虽然不以老鼠为主食，但当做餐前的点心也是很不错的，至于石头，小月洞在赞月公主的打理下十分整洁，并无碎石，就算有，它们自己怎么会发出声音。 好奇心下，暮月起身，这才发觉声音是从望月口中发出的。它？居然在磨牙！ 更奇怪的是，望月此刻根本没有睡觉，双眼瞪得溜圆。 醒着的状态下，圆睁着大眼睛磨牙？暮月更加好奇了。 “伊呀！小望月，大晚上你不睡觉，抽什么疯哟！”暮月随后抗议。 “我想吃肉！”望月望着黑黝黝的洞顶，表情有些凶狠。只是这凶狠的表情配上他那胖乎乎白绒绒的脑袋，怎么看都有些滑稽。 “姐！我……也想吃肉。”晨月虽然同龄，而且以出生时间来计算，还是望月的哥哥，但口齿到现在还有些不太清晰。其实一岁大的幼狼，口齿不清才是正常，一如望月、暮月这样的伶牙俐齿才是怪胎。 “都赶紧睡啦，明天自然有肉吃！”暮月不耐烦道。 但是，明天真得有肉吃吗？ 第二天中午，胡月狼后忽然带着拖月，再次登门拜访…… “朵月长老，有什么法子，可以快速提高战斗力？” “现在，你吗？” “是的。” “要多快？” “最好现在学了，明天我就能打赢拖月那样的大个子？” “这个……恐怕没有。”朵月抹汗。 “噢……！”望月的表情明显有些失望。于是这天夜里，那嚯嚯的磨牙声更加响亮了。 “望月，你发什么疯！” “我想吃肉！” “哎呀，你吵死狼了！” “姐，我……我饿了，也想吃……。” 事实证明，苍狼岭中的银月狼有着惊人的适应能力。因为就在第三天夜里，无论望月怎么磨牙，晨月和暮月都睡得十分香甜。 或许是因为睡觉能够节省体力，忘记饥饿吧！ 但望月却是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想着日间拖月独占美食的情景，一股不甘与愤恨的情绪不受控制的油然而生。 这一刻，年幼的望月没有太大的野心，只想着如何才能战胜拖月。 直到深夜，望月依旧无眠，忽然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望月寻着声音看去，就见隔壁洞中母亲赞月公主悄然起身，向洞外走去。 望月好奇心起，反正也是无眠，便也跟着起身，来到洞外。 此时苍狼岭上的天空，无星无月，漆黑一团，大地上则是白雪皑皑，遍布冰霜，若非银月狼族天生不惧严寒，又加视力超凡，这样的夜晚，也很难在岭中走动。 不过，相比先前漫长的寒季，此时的天气，已经算是相当温和。 即使这样的天气算是相对温和，深夜走出狼洞对于一只幼狼来说仍有太多不确定的风险，然而如同被命运驱使一般，望月走出小月洞，寻着母亲的足迹，渐行渐远。眼前地势逐渐平坦，视野亦变得更加开阔，虽是漫漫长夜，但在冰雪映照下，望月眼中的世界如同人类眼中的黄昏。 忽然望月停下脚步，眼神中露出些许讶异，只见眼前这片平缓山坡，黑压压一片尽是成年银月狼，数量成千上万，它们密集而拥挤的聚集在这里，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气氛显得颇为诡异。 其中为首的大狼，便是望月的父亲，千年来苍狼岭最伟大的狼王苍月。 对于这位父亲，望月并无深刻的印象，只记得他的毛色白中带灰，沧桑中带着威严，化成人形后是一个体型修长的男子，英俊中略带着些冰冷，只有看到自己的母亲赞月，他的目光才会有几分柔和，除此之外，对这位伟大的父亲，望月并不了解。 苍狼岭前，万狼齐聚，其中最核心的地方都是纯血银月狼，毛色或银白，或雪白，虽然大都有少许杂色，但并不明显，而外围的毛色就要混乱的多，这些都是混血银月狼，除了银月狼的血脉外，还有金狼、巨狼、赤月狼和青月狼甚至是凡狼的血脉，再往外，那些仆狼和奴狼，血脉就更加说不清了。 其实在苍狼岭之中，混血狼和凡狼才是大多数，真正的纯血妖狼，比例并不是很大。但占据统治地位的，却一直都是纯血银月狼，这一代的狼王苍月对于血脉尤其重视，只有纯血银月狼，才能真正得到苍月的信任。 此时此刻，不同毛色、不同修为的大狼，却都是同一个表情，庄严而虔诚，神情肃穆，似乎在等待某个神圣事物的降临。 它们在看什么？望月好奇地望向如墨的天空。 很久之后，望月才知道，今天是月白之夜，一个对于狼族来说，很神圣，很特殊的日子。 对于整个圣月草原的妖兽来说，这都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跟人族和妖族的大能者相比，老狼朵月并不是一个知识渊博的狼，但有一点他说的是对的，那就是苍狼岭向东约十万里之外，的确有一条映月河，映月河之东，大城一座连着一座，这里便是人类的聚居之所。 其实在圣月草原中，同样有人类聚居，只是圣月草原的严酷环境，使得人族聚居的规模和数量，远远及不上映月河之东。 更何况，圣月草原上的人族，祖上大都与妖有着说不明理不清的复杂关系，用映月河东人族的话来说，便是这些草原土着，多少有些妖族血脉，能不能算做人类，还要两说。 映月河东人类的繁荣，始于千年之前。那时一支人类大军从东方无尽黑暗山脉中走出，征服了映月河东的当地居民，建立了强大的帝国，因起于黑山，便取名黑山帝国。而帝国皇室，则自称北山氏。 月白之夜，映月河边并不平静，巨大的火堆映亮了映月河上的天空，一支支火把首尾相连蜿蜒如龙，巨大的战舰停泊水上，无以数计的工人正在往船舰上搬运物资，不计其数的士兵衣甲鲜亮，刀枪在火光的映衬下散发着寒光。 一支人类大军正在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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