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位患者是个60多岁的大爷,中等个头,有点酒糟鼻,红光满面的看着挺精神。 旁边陪侍的是患者的儿子、儿媳。 “大夫!我爸身体好着呢!就是顺道过来号号脉,权当体检了。”患者儿子笑着解释了一下。 “我们一直挂的欧阳子夜大夫的号,谁承想,欧阳大夫另谋高就去了外地大医院,你给我家老人号号脉就行了。”患者儿媳好象懂点医,话里话外透着某种不客气。 面带微笑,边沐冲患者家属点点头,不置可否。 寸关尺一搭,边沐开始号脉…… 依如既往,边沐把脉时间有点长。 患者父子还行,一直耐着性子静候大夫出结果。 十分钟过后,患者儿媳有点等得不耐烦了,脸上表情有些阴晴不定。 时间一点点过去,边沐这边总算收手了。 “大爷!您用这手巾把脑门擦一下再递给我!”说着话,边沐抽出一片手巾纸递给患者。 一听这话,患者一家三口不由地愣了一下,错愕中,患者本人还是接过手巾纸在额头上随便划拉了两下。 “大爷!您都没怎么用力这手巾纸上的油脂渗出量都这么多,您平时饮食是不是有点高油高脂高蛋白?比如说,正餐必须来碗红烧肉、香辣鸡块什么的?”边沐笑着问道。 “咦?!你这个小大夫有意思!一猜一个准!我这个人吧!平生就爱吃肉,素了吧唧的饭菜实在难咽!孩子们能干,挣钱多,我平时又没别的爱好,自然要吃好喝好啊!” “欧阳大夫之前没少提醒您吧?” “嘿嘿……是没少说,可是,没肉吃饭不香嘛!”患者笑着回应道。 患者说话比身侧两位家属客气多了,不过,话里话外总透着一股穷汉乍有钱的洋洋自得。 老爷子脸上洋溢着全是满满的幸福感,谈到儿女们能挣钱的时候双眼迸射出的光芒甚至都有些灼人眼目。 正是这两道灼人目光顿时令边沐警觉起来。 “糟糕!老爷子这是至阳体质啊!盛极则……”边沐不敢往下想了。 “大爷!您真幸福!您平时体检的三高指数还有印象吗?” “是有点高,不过,欧阳大夫说不要紧,输输液就没事了。”患者满不在乎地回应道。 “哦!听您这意思,每年至少进行两次保养性输液?”边沐继续启发道。 “对呀!开春一次,国庆节前后一次,一次一万多块钱呢!怎么啦?有什么不对吗?”这时候,患者儿媳在旁边插了几句嘴。 “没什么,不过……那种保健性质输液它也分人呢!大爷!请您到处置床那边,我再给您检查一下。”说着话,边沐走到门边将中央空调向上调高了几度。 患者得脱去外衣才能接受相关检查,大冬天的,可别把老爷子整感冒了。 听诊器式扣诊、颈动脉号诊、后背前胸听诊……边沐亮出家底功夫仔细探查了一遍。 这一次,耗时更长,患者儿媳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好在她知道能在“晖康”医院混间正规诊室都不是易与之辈。 像边沐这种年纪能在这种地方行医坐诊,只怕更不简单了。 众所周知,“晖康”医院一直奉行的是末位绝对淘汰制,一年一考评,不达标直接辞退。 欧阳子夜突然离职,传说是高升了,具体内情谁知道?! “说不定欧阳老师也被淘汰了呢!要不说这家收费那么高呢!精英荟萃的地方,哪一位也不敢小瞧啊!”想到这儿,患者儿媳心里再不以然,嘴上也没敢说啥。 一看媳妇啥也不说,向来不当家的儿子自然乐得默不作声了。 “大爷!您把外衣穿好,我也不想折腾您,不过……您的情况有点特殊,咱还得继续检查一下。” “没事!难得你这么细致,我身体好得很,随便查!”老爷子还真不是一般的自信。 “谢谢您的理解,那麻烦您来回走几趟,越自然越好!”边沐笑着说道。 “这好说!”说罢,患者在诊室里来回走了几趟。 “可以了!大爷您请坐!您平时是不是总在公园跟朋友们踢鸡毛毽子?”边沐笑着问道。 “厉害!这都能看出来?看来,我这毽子王的名气也不是自己吹出来的,要不说我身体棒呐!”患者自信满满地回复道。 “大爷,不踢毽子还好,您这爱好可能不大适应您,我得建议您住院治疗呢!门诊治疗用时短,但风险也大啊!” 闻听此言,对面三个人当时就愣在那儿了。 “你别胡说,我公公还要怎么健康啊?!你这来不来先安排我们住院?!刚来这边上班啥钱也敢挣啊!爸!别听他胡扯!咱上院办投诉他去!”患者儿媳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边沐气沉得稳稳的,一不生气,二不慌乱。 “大爷!我劝您还是认真考虑一下住院治疗,信不过我没关系,我建议你们立即上当地最好的公立三甲医院心内科看看,否则,容易出现谁都想不到的意外!”边沐坚持安排病人住院治疗。 “你这人咋回事?!我爸爸明明好好的,招你惹你了?!你这么咒他,再胡说叫人揍扁你。”患者儿子也急眼了。 “犯不着跟这种江湖骗子一般见识!走!直接上院办投诉他!”说着话,患者儿媳强拉着丈夫和老公公夺门而出。 边沐无奈地摇摇头,请值班女护士请下一位病人进来。 值班女护士姓林,二十七八岁,看上去挺老成。 “边大夫!您这初来乍到的就弄一投诉记录,这在咱们医院后果很严重的。”林护士赶紧劝了一句。 “他们不信服我呀!我能怎么为人?追上去跟他们道歉?管用的话,他们至少应该听我把诊断医理讲清楚吧?”边沐无奈地替自己辩解了几句。 “那倒也是,您至少得事先跟钱副主管解释一下吧?省得到时候你俩都为难。” 听得出来,林护士平时应该跟钱小通走得挺近的。 低头琢磨了一下,边沐点点头。 “你提醒得对!我不能给老钱添麻烦!”说罢,边沐用桌上座机给钱小通打了个电话。 听罢多时,电话那头钱小通沉稳地分析道:“我相信你的判断!虽说对患者有点残酷,不过……对你而言,这倒是一次难得的成名机会。” “人命关天!开不得玩笑!”压低嗓声,边沐反驳了两句。 “那没办法!谁叫他们就那素质呢?你估计老爷子什么时候发病?”电话那头,钱小通意味深长地问道。 “三天之内!”边沐态度非常坚决。 “我靠!这么快?!我马上让保安把他们追回来!”话音未落,钱小通直接挂断电话减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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