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雅克已经放弃了劝说他? 可当他唤人安排马车出行时,愕然得知教皇昨日也前往荆棘城了。</p>
没由来的,泽曼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p>
为什么教皇会去那种地方?荆棘城并不在太阳神殿的管辖范围内,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那里是各个神殿的禁地,是写入教典的神弃之地,神官们都对那里避之唯恐不及。</p>
荆棘城并不是因为过于混乱,所以各神殿不屑入驻。</p>
恰恰相反,正是因为那里没有任何神殿势力,所以各种亡命之徒和混杂的势力才会在那里驻扎下来,就连贵族也将那里视作逃税的宝地,千百年来逐渐演变成了今天的模样。</p>
尤其是想到敌视太阳神的雅克如今也在那里,泽曼更加感到一阵不安。</p>
他舍弃了马车,一人单骑,连夜赶路,直奔荆棘城。</p>
入城时,他询问守卫,得知教皇前往了某个森林,立刻调转方向。</p>
路上,他看到了一处村庄被火海吞噬,察觉到不对劲,赶赴查看。</p>
火光映红天空,将周围的一切都染上了血红色。村庄里,房屋倒塌的声音不断响起,伴随着木材的爆裂声,形成一曲恐怖的乐曲。</p>
有关火灾的记忆在脑中浮现,泽曼拧眉,他并不喜欢这种感觉。</p>
有些奇怪,荆棘城并不信仰太阳神,为什么无人灭火?而且就算村民们不敢灭火,但遇到火灾必然逃离,可他一路上却连一个人都没看到。</p>
直到在火焰肆虐的村庄外,他终于看到一个身影。</p>
金发男人的背影如同火焰的焰心,挺拔而威严,华丽的法袍随风飘动,他身边倒下数具尸体,手中提着一柄染血的长剑,凝视着村庄中的一切被火烧灼,宛如欣赏某种杰作。</p>
“教皇冕下。”他立刻下马行礼。</p>
在头颅低俯之时,他看清了那柄长剑的模样。</p>
华丽的宝石镶嵌其上,更有属于誓约骑士的独特标记。</p>
——那是雅克的剑。</p>
他目光一颤,猛然抬起头。</p>
太阳神转过身,玩味地看向他,眼中多了几分危险。</p>
“哦?汝为何在此。”</p>
“听闻附近有魔物肆虐,冕下又为何……”</p>
“吾来处决一个逆神者。”</p>
一滴血珠从日芒长剑的染血剑锋滴落,血液的表面火光跃动,好似挣扎的生命,却又没入泥土之中,了无生息。</p>
泽曼心中一沉。</p>
是雅克?</p>
面前的火焰炽热滚烫,烧灼着空气,让人几乎无法呼吸,泽曼却迎面感到一股寒意,一股凛冽寒风,直直吹入心底。</p>
雅克与神明原本毫无瓜葛,若不是因为自己,雅克根本没有任何理由与神明作对。</p>
他是因</p>
自己而死。()?()</p>
泽曼心神颤动着,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和愧疚。()?()</p>
他垂眸遮掩眼中的情绪,望着地上的尸体。()?()</p>
“那这些人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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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平民又是如何招惹到了面前的太阳神?为何会被太阳神屠村?</p>
“与逆神者有关的人都应得到神罚,不可错放一个。”太阳神冰冷地宣告着,他将长剑抛到泽曼面前,俯身在他虔诚的信徒耳畔下达神谕,给予对方神圣的代行者任务。</p>
“吾的圣子,向吾证明汝的虔诚。”他的手搭在泽曼的肩膀上,低语着,他的声音如同冷风一般刺骨,“将这座城池的人统统处决。”</p>
他知道以泽曼的能力能做到这一点。</p>
他也认为泽曼会听从命令,毕竟泽曼显然已经默认将身体献给自己,那自然可以成为他手中的利刃,像其他虔诚的信徒一样,恭顺地任他摆布,将他的一切神谕奉为真谛。</p>
区区屠杀几个同族,又算得了什么呢?</p>
他是神明,人类就应当承受他的愤怒。</p>
泽曼战栗着,侧目望向他。</p>
太阳神的眼里没有任何悲悯之色,下达屠城的命令对他来说,就像准备用热水浇死一窝蚂蚁那样不以为意。</p>
这就是他所信仰的神明。</p>
泽曼心中翻滚着一种荒诞的情绪,摇曳的火光让他想到了幼年的那场火灾。</p>
这样的神明,真的会在火海中庇佑他吗?</p>
他内心逐渐动摇起来。</p>
他和养父信仰的,就是这样的神明吗?</p>
此前太阳神奢靡血腥的行为尚可以用个人作风解释,太阳神本就不是爱神那种仁爱的类型,光是从太阳神和酒神对战的故事中就可以看出,太阳神是一位不容挑衅的威严君主,手段并不仁慈。</p>
太阳神殿也是众神殿中唯一成立教国的存在。</p>
但在他从小接受的教育中,太阳神都应当是代表公正的神,是在黑暗中给予人类希望和光明的神,是人类的保护神……</p>
可杀害这么多无辜者,仅仅因为一个逆神者就不分青红皂白地下令屠城,这真的公正,真的光辉吗?</p>
这真的是人类的保护神吗?</p>
多年来被灌输的认知与此刻的现实出现了极大的反差,他心中充满茫然,像听到了什么崩裂瓦解的声音。</p>
为什么教典中记载的形象与他面前的这个人截然不同?</p>
他那虔诚的养父若知道太阳神的真面目,若知道太阳神以他的身体屠杀人类,又会作何感想?</p>
他竟然就是为了这样的神明,害死了自己的挚友?</p>
这样的神明,与魔物有何分别?!</p>
他又为何要信仰这样的神明?</p>
对泽曼而言,他人生的意义就是做好一个圣子,未来再做好一个教皇。</p>
这么多年来,身边的每个人也都是这么告诉他的。</p>
所以他多年来一直遵从太阳神的教典,保护人类、铲除魔物、播撒信仰,让自己成为一个强大光辉的圣子,成为神明在人间的代言人,以期能得到太阳神的认可,回报神明与神殿的恩德。</p>
可他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难道只是为了拥有在这一刻将刀刃挥向人类的力量吗?</p>
他感到一种难以理解的割裂感。</p>
见他迟迟不回应,太阳神的眼眸眯起,如同烈日下的刀锋一般,深邃而锐利,看向他的神情中多了几分危险与叱责。</p>
“看过什么。”太阳神的声音冷漠,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失望与压迫,“吾的圣子啊,比起吾,汝竟然更信任一个逆神者的胡言乱语吗?”</p>
泽曼察觉到了太阳神那份隐秘的忌惮。</p>
雅克被视作逆神者,难道是因为得知了什么太阳神的秘密吗?</p>
泽曼抬眼,猩红的双眼直视着面前类人生物,心中的形象彻底碎裂,他冷冽锋利的嗓音质问道:“你是谁?”</p>
他否定这人是他所信仰的太阳神。</p>
作者有话要说</p>
泽曼:人设崩塌,粉转黑了!</p>
刚写完加更,0点的更新会晚点,我写完就发~</p>
来点小剧场——</p>
翡翠对小黑说:你爹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p>
小黑(迟疑):奶、奶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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