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三千勇士士气高昂,可卢象升还没出发,就接到了驻防东安城的监军高起潜的信。</p>
高起潜反对夜袭,还嘲讽道,‘只听说李愬雪夜袭蔡州,从未听说月夜奔袭,月光皎洁之下怎么偷袭?</p>
而且奇兵宜少不宜多,若十路齐发,太过张狂,等你到了,建奴早就跑了。’</p>
为了阻止卢象升的行动,高起潜提前把卢象升麾下的总兵陈国威调向东路,卢象升闻听消息,一脚踹断了拴马的桩子。</p>
“写信阻挠我出兵,又把我的兵胡乱调遣,出了问题却又要我承担全部罪责,实可恨也!”</p>
说罢卢象升一刀劈在那桩子上,仿佛劈的不是桩子而是高起潜。</p>
卢象升任宣大总督三年,高起潜也做了监军三年,三年里高起潜不仅吃拿卡要,还屡屡阻挠他屯田自给。</p>
出了任何问题,即便是因为高起潜,罪责也要他这个总督来背,可一旦有了战功,功劳簿上却总会有高起潜的名字。</p>
只是因为高起潜是监军,是受天子信任的近臣。</p>
陈国威被调离,防线就出现了缺口,卢象升不得不放弃了偷袭行动,但他不肯看着建奴四处劫掠杀害无辜百姓,就写了信给杨嗣昌,请求与高起潜分兵。</p>
此时陕西三边总督洪承畴,已经率领两万多秦兵抵达保定府,杨嗣昌便将宣府、大同、山西三路军调给卢象升。</p>
加之自己的直属五千天雄军,卢象升手中的兵力达到两万。</p>
二十四日,岳托部转战定兴,卢象升领一万两千士卒,对建奴展开袭击,但先胜后败,被杨嗣昌严辞斥责,指责他擅自行动。</p>
卢象升心中愤懑,便放弃出击行动,将军队驻扎在固安,但此时军中粮草短缺,保定知府、固安县令受高起潜指示,都不给他运饷。</p>
他只好上报杨嗣昌,杨嗣昌倒是答应给粮草,可已经三天了,仍旧没有任何消息,却又命令卢象升将军队转移到易州。</p>
缺粮缺饷极易导致士兵哗变,卢象升便想等粮草到了再执行命令,可没想到几天后却又接到天子斥责的旨意。</p>
高起潜秘密上奏疏弹劾卢象升“縻饷逗留”,崇祯皇帝严厉斥责了卢象升,要求他积极迎战建奴。</p>
九月二十八日,杨嗣昌调集六万大军会战多尔衮、岳托于房山,歼敌八百余,建奴撤退,卢象升请求追击,但杨嗣昌犹豫不决。</p>
直到十月初二,杨嗣昌才勉强同意卢象升的请求。</p>
此时建奴已经抵达良乡、涿州,并且兵分三路,一路由涞水攻打易州,一路攻打雄县,一路则由定兴攻安肃。</p>
卢象升所领兵马大半被杨嗣昌调离了去守昌平皇陵,他实际掌握的兵力只剩下八千。</p>
初四,卢象升进驻巨鹿贾庄,而高起潜指挥关宁铁骑,驻扎在五十里外的鸡泽。</p>
卢象升派人联络,希望与高起潜合兵一处守卫贾庄,但高起潜连信都没回,直接将军队调往了东边的临清。</p>
杨嗣昌又严令不可使建奴越过贾庄继续往南。</p>
卢象升自知此战凶险,到了五日清晨,他走出营帐,对手下的八千将士拜道:</p>
“我与将士们同受国恩,患不得死,不患不得生。”</p>
他站直身体又道:</p>
“但本官从不后悔,与尔等并肩作战,乃是吾之幸事,倘有来生,亦复如故。”</p>
卢象升在军营里威望很高,不仅对将士一视同仁,士兵没吃的,他也绝不吃一口粮食,但有战事从来都是冲在最前头,所以很得部下敬仰,他如此说,军营的将士都很感动。</p>
“愿与大人共死生!”八千士卒皆哭喊着,声音一浪接过一浪。</p>
杨国柱、虎大威两个总兵都红了眼睛,他们知道此战总督大人是抱着必死之志的。</p>
尤其是那三千多跟着卢象升征战数年的天雄军老兵,他们眼中含着泪,右手抬起长枪狠狠地砸在地上,发出阵阵沉闷的声响,仿佛是在表示自己的志向。</p>
一个时辰后卢象升部在蒿水桥遭遇建奴岳托部,上次战斗,岳托折损了一千九百多八旗勇士,为此他被多尔衮严厉斥责,那一战被岳托视为耻辱。</p>
眼瞅着敌人在前,岳托立即命令手下骑兵发起了进攻。</p>
卢象升抽出钢刀下令道:</p>
“迎敌!列车阵!”</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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