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几个月前，还是一提到陶瓷就会难受，不愿和江市再有联系的小少爷，克服了对飞机失重感的排斥，只为能送他这一份生日礼物。</p>
这不需要很多钱，需要的是心意。</p>
宋南希垂了垂长长的眼睫，掩去了眸底一闪而过的黯然，“喜欢，很喜欢。”</p>
可是顾喻然感受不到他有半分喜悦的情绪，揣在口袋里的手快要把旺仔牛奶糖捏扁了。</p>
宋南希喜欢这份礼物不假，但他还是不开心。</p>
顾喻然看了眼被云层掩盖的半轮月亮，声音有些闷：“我的心理医生告诉我，不能把所有的情绪都憋在心里，坏情绪会把好的情绪吃掉的。”</p>
宋南希把小花陶瓷拿在手里仔细端详，“你看的儿科医生？都是些哄小孩的话。”</p>
顾喻然没被他的话带偏，直勾勾地看向他：“哄你也一样好用，能和我说说吗？你为什么不高兴？”</p>
夜里的风更凉更大些，吹得花墙上的叶子唰唰作响。</p>
一向能用简单的三言两语让人沉默的宋南希，此刻因为他的话沉默了，不知道是因为前半句，还是后半句。</p>
“作为交换，我和你说一个秘密。”顾喻然坐上藤椅，把煤炭点燃，颇有彻夜长谈的架势，“我有两个生日，一个是我来千里巷的第一天，还有一个是大暑。前面那个是真实的的，后边是被大师改的日子。”</p>
宋南希也顺势坐下，“你来那天，我记得是夏至。”</p>
是的，那天是夏至，是奶奶的茶周年庆晚会，是顾喻然的十八岁生日，是宋南希第一次请他吃饭，是他第一次在真正的生日收到礼物。</p>
“我母亲生我的时候难产走了，不久爷爷中风，叔叔车祸，顾家的资金链出了问题，他们就说我是灾星，后来把遭遇的所有不幸都怪在我身上，他们都不喜欢我。”</p>
“我也怀疑过自己是不是真的和大师说的那样，直到我来到了这里，遇到了你们，认识了千里巷好多好多人，才知道我并没有那么糟糕。”</p>
这些话他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说过，就连林医生也没有，当他真的说出来的时候发现，其实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顾家人不喜欢他没什么大不了的。</p>
他不需要顾家人的认可也能活得很好。</p>
他只要有光就能茁壮成长，只是以前待的环境太黑暗。</p>
宋南希在顾喻然来千里巷不久，就已经从范书意那里听说了一些有关于他家庭的事情，从别人口中描述和本人亲口说出来还是不一样的。</p>
顾喻然反而更坦然，更轻松一些。</p>
他其实比仙客来更加坚韧。</p>
之前那堆快递送到店里，他说是生日礼物，表情却并不开心，宋南希就猜到了他可能并不喜欢过生日，在停电那晚玩游戏，问他星座的时候说的却是双子座，离他收快递明明已经过了很久。</p>
宋南希就有预感他的生日可能不是那一天，没想到刚好是夏至，又刚好是他来千里巷的那一天。</p>
怪不得那一天他会说“我会喜欢的”。</p>
冥冥之中，都是缘分。</p>
炭火燃起来了，火苗在风中摇曳，顾喻然把兜里的奶糖放在手心递给他：“到你了。”</p>
红彤彤的包装衬得手心更加白嫩，他伸手接过，微凉的指尖轻碰到手心，顾喻然却觉得手心开始发热。</p>
他没有吃，只是放在手里摩挲：“我有个弟弟，叫小舟，他一岁那年不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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