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原野在一个月之后，收到了来自林爵工作室工作人员的来电。 工作人员说收到了他的作品，说虽然觉得他还很青涩，但也有值得栽培的可能性。 他说林爵画室愿意给这样的青年画家提供帮助。 对面朝赵原野发出了邀请，问他愿意来工作室学习吗？ 不过话音又一转，说这不是免费的指导，是需要花钱的。 赵原野不在意花不花钱，他当然答应了下来。 不过，赵原野问对方：“到时候是林爵林老师来指导我吗？” 对方顿了顿，然后呵呵笑。虽然语气并没有什么轻蔑的意思，但也很直白。 “不是。” 工作人员说：“画室会根据你的水平来匹配相应的老师。现在暂时不会是林老师。” 但对面也补了一句，像是喂定心丸一样：“林老师也很看好你的，觉得你多加练习，会很优秀。到时候，林老师很乐意给你提供帮助。” 听筒这边的赵原野无声的笑了。 他感觉被别人当羊羔宰了。 他发现对面的人很精通这一套话术，总是给出一种心理学中向下的暗示。 通俗来讲，就是pua。 不过他没有拒绝的选择。 赵原野唇角下压，但声音却表现的很积极：“好的，我一定会努力的。” 然后通话结束。 他准备这周末去b市。 不过这些他都没有和林雨青讲。 林雨青和林爵的关系，比他想象的还要更加的疏离。林雨青也好像一切都不知情。 林雨森没有告诉她，林爵更不可能说。 她母亲秦松子应该也知道，但是保护林雨青，所以也闭口不提。 现在林雨青心里的林爵，只是一个不喜欢女儿的父亲。 而了解更多，他越觉得林雨青可怜。 同时，他也开始觉得，不要让她知道这些事情。这对林雨青来说是最好的。 他也理解，为什么林雨森和秦松子都瞒着她了。 她现在的状态其实是很好的结果。被林雨森和秦松子保护着，没有接触过那些龌龊。 而他确实偏心。 人心是没办法做到完全理智客观的。林雨青就是他的偏心。 他不想要林雨青去负担这些痛苦来。 她现在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赵原野周末到达林爵工作室的时候，发现来的人很多。 大多数人都是像他一样，交了不低的报名费来的，几乎都是年轻学生。 赵原野以为他们会被带去上次他去过的那个画室里边。 但并不是。 在走廊某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有道门，他们被人带着进了这门后。门后是向下走的台阶，似乎是要将他们带进地下室。 不过幸好这楼梯的光很亮，否则整个楼梯会显得很阴森。 地下室很大，虽然没有窗户，但是并不闷，通风还算不错。 这里装饰的很简单，摆放着十来个画架和全新的画布，最前方是一块黑板和投影幕布。 但领路的人没有过多给他们介绍，只是让他们在这里等着老师来上课。 赵原野挑了个最靠黑板的位置坐下，离得近，他发现黑板旁边立了几块板子，只不过被扣住了，看不到上面画了什么。 老师没让他们等太久就来了。 老师看上去很年轻，自我介绍着刚从b大美院毕业两年，是林爵的学生，他叫路奇。 不过路奇在他们面前并不热情，这些流程他像是已经做过无数次了，很流水线。 介绍完自己后，路奇将赵原野之前看到的画板翻了过来，摆在黑板前的那个画架上，展示给他们看。 赵原野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林爵的作品。 上面画的是夏天在湖面上跳动点水的蜻蜓，色彩十分的清新自然，而林爵的绘画功底让人觉得舒服。 但赵原野并不感觉愉悦，反而脸色更冷冽了些。 路奇说让他们先试着临摹一下林老师的作品，说多模仿对他们笔下的线条、色彩有帮助。 路奇还强调，越像越好。 交代完这些，路奇就像完成了任务一样，坐在板凳上，开始玩起手机来，并不管底下的人是什么反应。他只需要到时候时间到了，他去将他们的作业收起来就行。 交钱来画室培训的人大多都抱了很高的期待，觉得在这里会得到很快的成长。所以面对路奇这种聊胜于无的“教学”，不少人很不满。 临摹在哪儿都可以做，为什么要花钱来这里？ 但大多数人还是好学生心态忍了下来，只在心里抱怨两句。 赵原野假想过很多种情况，这是其中一种，但没有想到林爵真的这么自负，一来就直白的让人模仿自己。 周围的人心里颇有怨词，所以开始提笔着手开始的人寥寥无几。 赵原野第一个开始画的。 他为了能够到这个机会，在家已经临摹很多林爵的画作了，包括现在挂出来的这副。所以他下笔还算是得心应手。 赵原野在画画上确实没有太大的天赋，没有太多艺术的触觉。但是他对自己够狠。 所以天赋的不足也还算是能够弥补一些。 他想要快点，再快点去解决问题。 他们这些学生一共在这个地下室待了4个小时才结束。路奇慢悠悠的收了他们的作业，然后轻描淡写的说他们可以走了。 态度有些傲慢和轻飘。 赵原野听到背后有人小声的讨论着，说这个钱花的不值，不会再来了。 他没开口参与这些讨论，交了画纸就朝楼上走去。 他想去碰碰运气，看能不能见到林雨森。 但他今天运气差，林雨森并不在画室的那个角落里。 赵原野问了画室在场的其他人。他们说，林雨森今天还没有下楼，还在楼上休息。说他昨晚又被林爵骂了，熬了个通宵画画。 提起林雨森被林爵骂，他们面色如常，已经看惯这种场景了。 赵原野唇角勾了勾，但没有笑出来。 他这个人活了几次，早懂了人情世故，和人社交起来也没有什么负担。 这些在楼上画室的人和他们楼下培训班的人不一样，这些人真实的是林爵的学生。他们和林爵接触的多，也和林雨森有接触。 他故意和这些人攀上了关系、打交道。 赵原野一边谈笑，一边观察着他们身后的画板，上面的画和林爵如出一辙。 没有创新，只是模范的延伸。 林爵喜欢这样的人。好掌控的人。 赵原野了然，脸上的笑容又假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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