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末的太阳毒辣辣的。 一处荒地上,奈良樱落拿着铁锹在奋力的挖地,他挖的很深,每用力时牵扯到身上的伤口就丝丝的疼。 这个坑是为奈良山原挖的,这里便是奈良樱落为他选的埋骨之地了。 听说奈良山原信的是神道教,所以没有火化,走的是土葬的路子。 琉璃本以为奈良樱落会伤心的说一些祝词,但是没有,他独自挖坑,挖好后,就把装有奈良山原的棺材扔进去,然后开始填土。 奈良樱落一滴眼泪都没掉。 哭的最伤心的是奈良鹿鸣。 这让琉璃没有想到。 她不太理解奈良鹿鸣对于奈良山原的感情,只大概听说奈良山原是奈良鹿鸣的老师,对他颇为照顾。 “奈良樱落,你杀了恩师,这个仇,我会记住的。”奈良鹿鸣就那么堂而皇之的讲了出来。 奈良樱落听到了,他抬头看了奈良鹿鸣一眼,没说话,继续填土。 琉璃不明白奈良鹿鸣的想法,他对奈良樱落的恨意都写在脸上了,这样的人难道没有心机吗? 奈良樱落也是光棍,奈良鹿鸣一直和他不对付,但是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对付他,也没有把他隔离在团体之外,一直留着他。 要是她的话,这样有二心的人,她早就除掉了,哪怕不是自己动手,耍点手段也可以干掉他。 奈良樱落从来都是走一步算十步的人,琉璃不相信他做不到,她不明白他留着奈良鹿鸣想干嘛。 将坑填好,奈良樱落用火盆烧了些纸钱,说了句一路走好之后就离开了。奈良家的其他忍者都烧了纸钱,比较淡漠的是老锄头,还有佑助。 琉璃在奈良樱落转身离开的时候就跟上了,她对奈良山原没有感情,连虚情假意的走个过场都不愿意。对她来说,不管奈良山原有任何理由,但是他多少伤到了奈良樱落,那就不可原谅。 见到身后琉璃跟来,奈良樱落没有回头,他的手伸向后面。 琉璃自然的握住了他的手,十指紧握。 此时已经在山城外围,琉璃望着绵延万里的青山,没有说话。 奈良樱落先开口,“过了通天河,就可以看到小野神社,我可以去那里找我的小姨,帮你解开身上的一道禁制。然后再去小佛寺解开最后一道禁制,你就解脱了。” 琉璃意外道:“你小姨是神道教的人?” 奈良樱落点头:“他是我母亲的妹妹,她们几十年前被奉为春道二娇,后来因缘际会成了琉球神道教的神女,常年居于御岳之中,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她了。你身上的那道神道教禁制,如果她不能解,这世上应该也没人解的了了。” “听说,神道教分为琉球神道教和大和神道教,一北一南是为了针对佛教的大佛寺和小佛寺。可惜多年来神道教和佛教的教义各自混同,都快分不清各自的特点了。无论是什么教,我都是不信的。而你与你姑姑多年未见,她还未必买你这个外甥的面子。”琉璃调笑道。 “说的也是,但总要试试,你难道一辈子都不想知道自己究竟是谁?” “不说我了,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琉璃岔开话题,她不太想聊以前太过沉重的事情。 “啊,吃了舍利子后,眼睛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转变,只要一念动,眼前看到的景色啊,人啊都会燃烧起来,然后看到其本质的样子。我能看到植物的经脉,山脉的走向,而人,特别是美女就像是红粉骷颅。佛陀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应该也是眼睛变成我这样之后才发生的感慨。”奈良樱落扭动着酸涩的脖子如是说道。 琉璃笑了笑,抽开了奈良樱落的手,后将双手放到奈良樱落的肩膀处,轻轻的捏着:“晚上就早些休息,不要在写那些书了,书是写不完的,教化之事非朝夕之功。” “要做的事情很多,等书写的差不多,就要进行下一阶段的事情,很多很多的事情。另外,你的手也太凉了,你是想从我的脖子上取暖吧,可是明明这么大的太阳。”奈良樱落一幅闭眼享受的样子调侃着。 “最近来了月事,不太舒服,手脚冰凉,很正常。” 听到这里,奈良樱落拉着她的手,将身后的她拉到眼前,“晚上不用给我掌灯了,冷的很,起码等月事过了再说。” “奈良雪要养伤,总要有人给你掌灯端茶,现在不多做一些,以后怕是没有机会了。”琉璃淡淡的说,眼底有说不出的落寞。 “嗯?”奈良樱落发出反问的语气词。 “没事。”琉璃摇头笑着。 “将这个贴在我脖子上。”奈良樱落将一张符纸递给琉璃。 琉璃见符纸上写着一个封字,没有犹豫贴在他脖子上。 很神奇,在符纸贴上不久,奈良樱落那金色的瞳孔慢慢褪色为黑,漆黑分明,大而明亮。 “这眼睛很强才对,可以一眼看破幻术,为什么封印这种能力。” “因为看不清你的样子,要多看看,记在脑子里。” “贫嘴。” …… 镰仓七年,八月初。 当北条政子获知三浦暗和柳生断死讯的时候,她在手下面前勃然大怒,摔碎了喝茶的碗,然后处死了传递消息的斥候。 “吩咐下去,把这两个孩子的死讯,以最快的速度传递给他们的家族。” 北条政子挥退了手下人之后,她却旁若无人的笑出了声。 幕府十三守护,自她掌权以来一直都是各怀鬼胎,如一潭死水一样,各个都是听调不停宣,搞表面恭敬背后骂娘那一套,这样下去幕府拿什么来对付皇室。 “奈良家以为牺牲个奈良山原,就能置身事外吗?山中家竟敢威胁我,刚好以此借口拉拢三浦家,打压他们。” 从北条政子派出三浦暗和柳生断出手灭杀奈良樱落之时,无论这两人是否完成任务,对她都是有利的。 她就是要把十三守护之间的水搅浑,只有他们从团结变成对立了,她才能打压拉拢。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三浦暗竟然这么废物,却是死了,而且死在了奈良樱落的手中。 同时也意外于奈良家的果断,死的奈良山原可不是小人物,就这么堂而皇之的死在了奈良樱落的手里。 一方面显示奈良家对于逐出奈良樱落的决心,另一方面做戏给皇室看,表明他奈良家已经付出了代价,不要逼的太狠。 “奈良家这个中立派,还真是能摇摆。” 北条政子已经不指望奈良家和山中家了,她现在主要目标是三浦家和千叶家。这两家是将军在世时的左膀右臂,也是源赖家成为将军时最有力的支持者,这两家向来是穿一条裤子的。 三浦家和千叶家向来共同进退,不好攻击,只能拉拢。 而这两家同时也是他被幽禁的儿子最后的希望,若没有了他们,源赖家就如幼虎没有了爪牙,完全无碍了。 权力斗争,连父子兄弟都不行,更何况母子。从北条政子垂帘听政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想从这个位子上下去。 她丈夫的天下将由她自己来守护。 …… 三浦家。 三浦明近些日子一直在处理家族琐事,因为父亲病重,担子一下就压到了他的身上。 相比于三浦明,三浦暗虽是次子,却是三浦家主最喜欢的儿子。因为是老来得子的缘故,他一直都是格外的宠爱。 近些日子,因为新任将军病重的消息,一直如愁云一样笼罩着三浦家。 所有人都知道是北条政子幽禁了源赖家将军,但都不好挑明。 毕竟北条政子每一条命令,都是借着源赖家的名义发的,上面都盖有源赖家的印章。两人又是母子,谁又能说闲话。 这时,三浦明忽然收到了上面署名北条政子的信。 带着好奇打开,三浦明愣在当场,上面只有一个消息,他父亲最宠爱的弟弟,死了。 “不可能,他怎么死在了千里之外,死在了奈良樱落的手里?”三浦明喃喃着,大叫着:“我弟弟三浦暗,把他叫过来。” “一月前,北条夫人将暗少爷叫去,至今未归。”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你们这些该死的家奴。”三浦暗尤自暴怒,忽又问道;“这封信,还有谁看过?” “少家主,这封信有两份,一份在您这,一份已经送到了家主那里。” “该死的。”三浦暗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赶忙快步朝着他父亲的房间跑去。 他父亲的病,最受不得刺激。 然已经来不及,等他到场时,他父亲三浦义成的病房前已经围了很多人,医疗忍者正在全力抢救。 “该死的,该死的北条夫人,这个女人真是毒啊。” 三浦明正在怒骂,忽然房间里传出了哭声。 三浦明一呆,半响回不过神来。 他最崇拜的父亲,自源赖朝将军起兵建立幕府开始就一直冲锋的父亲,就这么死了,就这么死了。 将军之死,本就对家父打击很大。如今儿子去世,家父根本受不了这种打击。 “该死的奈良樱落,你明知道他是三浦家的儿子,你还敢动手?”三浦明攥紧了拳头。 北条政子有挑唆之嫌,但是罪魁祸首是奈良樱落这个被奈良家逐出的儿子。 这两个人都不能放过。 三浦明强忍悲痛,瞬间就决定先干掉奈良樱落,反正这个家伙现在已经被逐出了奈良家无依无靠,正是好时机。 然事情远未结束,当千叶家主千夜常听到他最好的兄弟死讯时拖着重病的身躯来看望,在现场几度哭晕了过去。 几天之后,千叶常也去世了。 听闻叔父的去世的消息,正在服丧的三浦明悲伤更甚,他要报复北条政子。他让人传信给北条氏家主北条时政,并言:“家主所谋之事,三浦家同意了,千叶家亦不会反对。 两个幕府众臣的突然离世,让算盘原本打的叮当响的北条政子措手不及。 北条政子甚至发出了老天在和她做对的感慨。 就在这个当口她的父亲北条时政在早会上忽然提出要让生病的源赖家隐退,将其权力分给他的弟弟源千帆和他的嫡子源一幡,竟获得了大部分人默许。 原先最反对的三浦家和千叶家并没有反对的意思,这其实是对北条政子的报复。 北条政子没有争过他的父亲,导致幕府的权力有流到外戚手里的趋势。 源赖家不可能让出将军之位,这是他最后的希望,哪怕只是虚名。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于是幕府内部发生了内斗。 八月中旬,源赖家最后的力量,比奇一族孤注一掷与北条氏战在了一起。 但消息走漏,又被诱敌深入,仅仅十来天的功夫,比奇一族全灭,一个活口都没留。镰仓被杀的血流成河,大多守护都冷眼旁观。 北条政子并未出手,而是中止了她的垂帘听政,让出了权力,但是幕府最精锐的部队她依然牢牢握在手中。 源赖家被废,其弟源千帆上位,外戚北条氏走向台前。 同年十月,皇室对于北条氏提出让源千帆继位将军的想法表示了同意,并还赐名源千帆为源实朝,命其为征夷大将军。 然源实朝在元服仪式,成为大将军的当口。一直蛰伏在南边的大皇子,起兵了。 还未服众的源实朝刚登位就是内忧外患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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