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p>
步云刚坐定，巧一便跪了下来。</p>
关键是，他直挺挺地跪在了步云的靴子上。</p>
“你这又是在干嘛？”步云蹙眉。</p>
小家伙儿力道没掌握好，步云感觉像是被人同时踩住了双脚。</p>
巧一忙收了力气，低声给主子赔不是。</p>
“有什么事情，起来说，好不好？”步云拍了拍小家伙儿的肩。</p>
巧一红着脸，低下头道：“上次巧一犯了善妒之罪，主子便是这样罚属下的。”</p>
步云想起来了，确有此事，原来“罪魁祸首”是自己，真是搬起巧一砸了自己的脚啊！</p>
步云双手掐着巧一腋下把人抱到腿上坐好，步云刚松手，巧一便连忙把自己的重心调整到座位上，怕自己太沉压着主子。</p>
步云由着巧一在自己怀里调整成舒服的姿势，一只手搭在巧一背后。</p>
脊椎处神经众多，是人非常敏感的部位，步云上次在小家伙儿身上试了试，双方都“感觉良好”。</p>
这次，步云又忍不住轻轻滑动指尖，在巧一的背部上下左右游走。</p>
巧一如愿以偿地微微颤抖，情不自禁地抱紧了主子。</p>
步云继续趁热打铁，在巧一腰部打圈儿。</p>
“主子……”巧一搂着主子的手更紧了些，呼吸也有些灼热。</p>
步云低头亲了亲巧一逐渐升温的脸颊，含笑道：“本宫许你拈酸吃醋，也许你使小性子，但不要因此做伤害自己的事情，好么？”</p>
“巧一知道了。”</p>
见公主没有生气，巧一圆溜溜的眼睛转了转，抬起头，鼓起勇气，亲了亲主子——</p>
领子上的毛。</p>
步云噗嗤一笑，抚住巧一的后脑勺回敬了深深一吻，继而语气幽幽道：“你自己不必动手，本宫动手来罚就好。”</p>
什么呀！</p>
主子原来在这儿等着自己呢。</p>
刚刚还是高兴的太早了。</p>
唇齿间还留有公主的气息，巧一舔了下唇，把身子往上拱了拱，埋头一亲，报复性地噙住了主子的锁骨。</p>
步云由着小家伙儿在自己怀里闹了一阵，而后回归正色，不无担忧道：“不知父皇此刻，是不是在审那汪文植。”</p>
巧一见主子开始说起正事，恋恋不舍地从主子身上下来，“刚刚属下就是担心汪文植对主子不利，所以才抢着回答皇上的问题的。”</p>
步云搂过小家伙儿，将巧一的头放到自己肩上，耐心解释道：“本宫不是不知道你的心思，但你这么一开口，后续若他假冒钦差之事败露，你岂不是就有了欺君之罪。”</p>
巧一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光想到了一层，而主子比自己想得要更深一层。更要命的是，如果自己被安上了欺君的罪名，主子也逃不了干系。</p>
巧一从公主的怀抱里轻旋而出，跪了下来，“属下思虑不周，给主子添麻烦了。”</p>
“无妨。”刚刚和小家伙儿亲热了半天，步云此刻心情绝佳，“再说刚刚不是已经揪你耳朵了吗？权当已经罚过了。”</p>
巧一仍跪着，满心懊恼道：“刚刚主子揪的还是轻了，要不等下回府，主子传我顿板子，并放出风声去，以免将来事发，属下牵连了主子。”</p>
步云伸手扶了扶巧一的胳膊，示意他起来。</p>
小家伙儿却执拗着不动，坚持要主子允了这顿罚。</p>
步云有些无奈，叹了口气道：“若事情到了要把你打到起不来床才能解决的地步，那不如就让这天塌下来也罢。”</p>
“主子！”</p>
巧一没想到主子对自己的爱护之心竟已至此，眼泪汪汪的跪伏在了公主膝上。</p>
主子不愿意用牺牲他来解决问题的话，那是不是他得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问题？</p>
除掉汪文植？</p>
到时候，主子会发现是自己干的吗？</p>
巧一冷不丁想起上次御赐的檀木板子打在身上的滋味，几滴无助的泪滴落在公主膝上。</p>
原来主子早断了自己干“坏事”的念想啊。</p>
“乖。”</p>
步云安抚地摸了摸巧一的头，“这件事情，就目前来看，可能远没有你我想象的那么糟。”</p>
步云确实是在赌。</p>
她不敢赌汪文植能瞒天过海守口如瓶。</p>
她赌的是老皇帝，会因为爱女心切而大事化小，小事化了。</p>
皇宫养心殿。</p>
老皇帝屏退了众人，只剩下汪文植消瘦的身影跪在殿内。</p>
“奴才死罪！”</p>
还没等老皇帝发问，汪文植已经一磕到底。</p>
殿内的气氛太压抑了，汪文植的直觉告诉他，老皇帝保不齐已经知道了自己假冒钦差的事，单看自己何时招供罢了。</p>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p>
只愿自己一死，不要牵连旁人罢了。</p>
当然，若能看着那朱页先死，自己再问斩，也不错。</p>
“朕知道，韶音公主爱才，有意袒护于你，所以适才在这殿内，朕并没有多说什么。”老皇帝徐徐踱步，“你也应该知道，朕如今对司礼监期望很大，你也是从上百人中摸爬滚打出来的好苗子，朕就给你个机会，让你自己来说。”</p>
汪文植再三叩首，将那孟州知府朱页如何鱼肉百姓，置人命于不顾，如何欺上瞒下，伪造出城内灾民人人有粥喝的假象，又将灾民惨状和自己家人尽数丧命之事声泪俱下地一一描述。</p>
见老皇帝面露悲戚，似是已被自己触动，汪文植又补充道：“奴才虽然犯下弥天之罪，但奴才不悔。若多一个灾民能喝上碗粥，那奴才就是死，也死得其所了。”</p>
又是一步险棋。</p>
汪文植说得铿锵，其实冷汗直冒，自己的身家性命，全看老皇帝下一句如何开口了。</p>
老皇帝坐了下来，拨弄着手上的扳指。</p>
有的。</p>
但赈灾之事，自己的六公主牵涉其中，还是要慎重。</p>
如今这汪文植已无家人，做起事情来无牵无挂，又对昏庸的吏治恨之入骨，若加以栽培，日后说不定也能成为一个厉害角色。</p>
老皇帝遂收敛了威逼的架势，语气温和道：“若朕让你去死，反倒成全了你的美名。两件事情，你做完之后，再来朕这里领赏。”</p>
汪文植心魂归位，俯首听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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