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红眼耗子

言罢，他立马用碎布把六芒星记号给擦了。 我听了雷镖头的话，和骆驼大眼瞪小眼，不禁懊丧，无数句咒骂在心里“万马奔腾”。 不让睡觉也就算了，还要整个晚上绷紧神经，这镖师真他娘的是牲口才能干的活呀！ 而且，从雷镖头铁青的脸色来看，今天晚上注定不可能平静，搞不好会真刀真枪的干起来。 想不到“暴风雨”会来的这么快！ 接着，雷镖头吩咐我和骆驼，赶紧把镖车拉到院里，排布车马阵。 我本打算问清楚究竟，标记到底是什么意思，可雷镖头又陷入了沉思，似乎在盘算如何应对，没心思搭理我，便没再追问下去，只是和骆驼齐声应诺。 带着千万条疑惑，我们把镖车往东侧院里赶，院子不小，停放镖车绰绰有余，院子北边是养牲口的槽房和厩厕，应该是长久没人打理，显得有些凌乱。 骆驼吩咐伙计和垛子手要格外小心，尤其要把车头朝里停，车尾朝外，所有镖车围成一个圆圈，装货的镖车停在正中央。 如果遇到歹人打劫，镖师们可以身处外围保护住镖车，而镖车被层层围住，不易被轻易打劫，这就是所谓的“八稳车马阵”。 镖车停到院中间，待把垛子和镖师们的坐骑牵到厩房都安顿好，我对镖局众伙计吆喝道： “都把镖车上的灯笼点起来，今天晚上所有人不许睡觉。” 众镖师中，年龄大些的似乎习以为常，仅微愣了愣，又忙活起来；只有几个跟我同龄的年轻伙计哭丧着脸，抱怨起来。 我摇头叹气，又对趟子手乔德建道，“叫人搬几张条案，放到院里，一半人坐更，另一半人巡逻，雷镖头说今天晚上要亲自守夜。” 乔德建的公鸭嗓喊道：“燃哥儿放心，一切瞧我了。” 他话音刚落，忽然从马厩料槽下传来“嘎吱嘎吱”的声音，动静很大。 我低头去找，猛然发现料槽下边有一群大耗子正趴在地上大口咀嚼着草料，吃的比粮食还香。 那些耗子肚皮撑得像层薄油纸，每根血管都清晰可见，貌似一捅就破，肚皮胀的几乎被撑爆了，还在吞咽，两只眼睛红的要渗出血来，而且完全不怕人。 乔德建小声对我嘀咕：“小果爷，这家旅店生意是多差呀，能把耗子饿到吃草的地步？！” 虽说近两年民生凋敝，庄稼欠收，可是客栈的耗子再怎么也不至于混到吃草的地步呀，眼看着这群耗子透着怪异，我想要抓起来一只看看，刚蹑手蹑脚的准备拿苇篓扣住。 一只红眼大耗子竟“吱”的一声，窜了起来，径直往我面门上冲。 我大惊失色，侧身躲闪。 耗子们趁机四散而逃。 我立刻边追，边向镖局伙计们喊：“抓住它，耗子，大耗子，别放跑了！！” 众人手忙脚乱，搞得尘土漫天，好一阵折腾，只被乔德建用脚踩扁了两只。 其余耗子东跑西钻，早就没了踪迹。 我赶紧跑到那两只死耗子旁，捏起其中一只的尾巴，转头用疑问的眼神看向骆驼。 骆驼摸着下巴，看了眼死老鼠，又到料槽下抓了一把草料，碾碎了端详，又闻了闻： “草料就是寻常秸秆，连高粱、豆饼都没有，耗子不可能吃到把肚子都快撑爆了，问题应该在耗子身上。” 乔德建打趣道：“这年头人都吃不起高粱、豆饼，咋可能喂马！不会是那耗子就好啃秸秆吧？我小时候一个表哥就好吃草，吃起来没个够。” 骆驼拍了乔德建一个头崩：“去你娘的，你吃着好，你给老子把秸秆往死里吃看看！” 我预感到事情绝不简单，心说：等安排停当一切，得抓紧回去跟雷镖头报告。 于是将两只死耗子妥善放到墙根。 到了前堂，晚饭已经备好了，不值守的伙计们也陆陆续续的过来了。 骆驼、乔德建和几个得力的伙计都分散到各个桌，这样分散着排座次主要也是防范着歹人往饭菜里下毒迷倒了所有人。 我提着那两只死老鼠，直接坐到雷镖头旁边，悄声将马厩所见跟他说了一遍。 雷镖头听到老鼠的行径异常，问我：“你看清楚了，那耗子的眼睛是红色的？” 我越说越心虚：“对对呀。” 他一把夺过老鼠，左右端详，脸色越来越难看，又用匕首将其中一只的胃囊剖开。 瞬间，一股消化液的浓烈恶臭传遍了客栈前堂，我不禁紧张起来。 雷镖头翻动老鼠胃囊里的秽物，从中挑出几颗深红色豆粒，比寻常红豆略大、略圆些。 我捂着鼻子凑近去看，发现豆子上还缀着几点紫斑。 雷镖头向众人喊道：“桌子上的饭一口都不许吃，水一口也不许喝。有吃了饭、喝了水的都去院子里吐出来，有毒，快！！” 众人闻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面面相觑顿了一会。 “还愣着干啥？不要命了？” 忽的一个年长镖师冲到院里抠嗓子，紧随其后的还有十多个也都跑到院里吐去了，抠嗓子眼吐不出来的，有的人取出随身携带的嗅盐，对着嗅盐深深吸一口气，也都大口的呕起来。 好在，伙计们大部分都守规矩，镖头没让动饭菜，大伙都还没动，跑出去吐的几个，大部分都只是刚喝了几口旅店的茶汤。 雷镖头问我：“你吃了吗？” “我吃了一块点心，就一块。” 雷镖头给了急吼道：“那还傻着什么呐，还不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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