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天谴

我急切的想知道石室里所有尸体的身份，眼看就要说到点子上了，于是竖起耳朵去听。 文主簿见把我憋的眼圈都红了，也不再管别的，对我直截了当说： “除了穿着和我们相同的那四具干尸，你所见到石室里的所有死人，总共分两类——干尸是东方鲤的家族、玉尸则是皇帝的家族！ 他们分别代表了两种不同的势力，都拥有恐怖的实力。数千年来，二者本应该是相互制约的对立关系。 但巨大的诱惑降临，将这两股势力捆绑起来。 他们为了达到目的，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近乎疯狂的掠夺、屠杀，完全违背了天道，导致千万百姓家破人亡。 后果必然是天谴的降临！而天谴的时间恰好就在二者即将成功的前夜地点恰好就在这里——祭陵石室！” 信息量有些多，胡大头琢磨了半晌才问出来： “你的意思是说，两大势力乱搞到一起，祭祀、求长生，得罪了老天爷，所以祭祀的东方家族都死了，连玉化尸体都被毁了？！是天谴毁掉了他们的长生梦？” 文主簿点了点头： “这正是所有玉化尸都有损伤的原因。 但天谴的目的绝非单纯为了破坏长生，或者灭门两个家族，它还要让两个家族背后的势力决裂！” 似乎所有东西都不可思议，但又合乎情理。 不过，我还有些纳闷： “前朝皇帝肯定代表皇权势力，那东方鲤家族的背后又是什么势力？ 神功圣德碑上写，他出身只是个屁大点的史官，难道代表官宦势力？” “有几分接近了！不过小官僚们只能做皇家的狗，还不配嚣张到和皇权结盟！”文主簿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红袍干尸， “东方鲤从春秋时期开始周旋于诸侯之间，发展到前朝也有千年以上了，一千年足以缔造一个世家大族了。 换言之，东方鲤家族的背后应该是庞大且复杂的世家体系。” 我恍然大悟，难怪能修建如此大规模的陵寝，原来是有恐怖的背景！ 文主簿提到的世家，不论在前朝，还是更早的朝代，上千年来你方唱罢我登场，都称得上是只手遮天，在地方上简直比土皇帝还威风，比如： 陇西李氏、琅琊王氏、陈郡谢氏、弘农扬氏等等五姓七望，都是如雷贯耳，据说把持着大量财力、兵力以及朝政。 旧时王谢堂前燕，提到的“王”、“谢”就是说的琅琊王氏和陈郡谢氏，两大豪门世家。 若皇帝是天上的龙，世家绝对算是各个地方盘踞的“地头蛇”。世家的影响确实配的上和皇权相提并论。 可是，我从来没听过有姓东方的世家，难道是藏的太深了？而且还有一点更加不解了，于是问： “世家和皇权本来不就是，一个鼻孔出气~~正所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吗？怎么会相互对立呐？ 在我这种屁民看来他们就应该绑在一起啊！” 文主簿笑了笑：“朝廷的事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如果真是那样，天下就太平了。 在这里没时间解释太多，但可以告诉你 ——自古以来，所有成规模的战争，军阀割据，乃至朝代更迭，全都是世家和皇权暗潮涌动的结果。 他们之间的博弈动辄上万户百姓家破人亡，残酷程度堪比人吃人。” “可是两大势力已经世代荣华、吃喝不愁了，他们还能争个啥？”胡大头面露不解。 文主簿眯起眼睛： “双方博弈的焦点就是谁能拥有对百姓的绝对统治权，两股势力原本千年来相互利用、斗争、拉扯，而二者对待百姓的态度，从根子上有非常大的区别，这种区别就造成了你死我活的纷争。 “有啥不同，还不都是连吓唬再骗？！”我脱口问。 文主簿摆手道： “皇权希望凌驾于一切之上，驱使天下人，又想传至万代，所以稳定是皇权最重要的目标，继而不希望世家过于庞大，不希望百姓过于聪明、富裕，以至于威胁到自身皇位； 而世家不会管稳不稳定，因为他们的官职不能世袭，但资源和财富却可以传至后代，所以他们可以无所顾忌的把世道搞乱，大不了改换门庭投靠新朝廷，换个君主，接着奏乐，接着舞。 正所谓——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过不起年的老百姓。 正因为观念差异，皇权与世族像一对相爱相杀的老情人，都很了解对方的想法，因此一直你来我往，争来斗去。” “斗了这么多年，那他们咋就忽然搞到一起去了？单单为了长生？”胡大头问，“求长生的事有人都干了几千年了，自打轩辕黄帝那会儿就开始了，为啥直到前朝他俩才绑定了。” “把二者绑定到一起的已经不再是‘求长生’了，而是所有人追求千年的长生梦，在前朝得以实现！ 所以两大势力开始了空前规模的合作。”文主簿说完，面色变得愈发沉重。 “空前合作？！”我和胡大头齐声惊叹，毕竟在祭陵里的所见所闻，已经让我们意识到了，他们的合作会带来多大的灾难。 文主簿面沉似水，道： “据我推测，直至‘玉化长生’浮出水面，东方世家和皇权彻底握手言和，自此世家和皇权绑定到了一起，形成了微妙的‘权利生态’。 这种‘权利生态’让他们不再屑于争夺百姓的统治权，更不屑什么狗屁名垂千古； 而是彻底撕掉了温情脉脉的面纱，露出了爪牙。 他们热衷于利用不计其数百姓的‘贱命’去换取‘高贵的’长生毕竟永生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 在疯狂的预谋之下，最终，东方世家拿出长生秘法，皇权拿出财力、物力以及成千上万百姓作为祭品。 东方鲤未完成的夙愿，眼看就要成为现实了而意想不到的天谴也随之降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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