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机人群声势浩大,姜冉戴着墨镜和渔夫帽,身着大衣,被保安护着往前走时第一次感受到顶流明星的快乐,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年二十九,一行人去了一趟公墓。
南方的某些地区有过年扫墓的习俗,姜冉给亲妈和亲外公、亲奶奶上了香,然后拎着手里的橄榄枝花环去了林霜的墓。
橄榄枝花环是那会儿在米兰冬奥会落地时接机送的那个,拿到之后姜冉就找了个盆把它泡上了,泡了半个月虽然有点儿状态没那么好但是还是翠绿的。
放在墓碑上刚刚好。
姜冉点了打火机,把当年那张印着芬兰邮局邮戳印的明信片烧掉了,一边烧一边碎碎念:“我做到了啊,几十年后再见面你可别嘀咕我——”
说着一顿,想起了那日决赛,排行成绩出现的一瞬间天空降落的鹅毛大雪。
她笑了笑,眉眼弯起,“哦,反正你也已经看到了。”
寒风吹过。
广州的冬天再冷不会下雪。
可是全世界会下雪的地方有那么多,所以只要没有忘记,那么和想念的人总有一天会在某地相遇。
……
过完年之后雪季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三月中旬,全国各地的雪场陆续发出了雪季结束、雪场暂停营业的公告,朋友圈伴随着一则则官方公告的发出,尸横遍野,哀嚎一片。
人们再不情愿,也只能乖乖收拾行李回到各大融创冰箱。
冷静了一个冬天的广州融创大冰箱再次变得热闹起来。
因为我国滑雪队伍无论是单板还是隔壁双板都在今年米兰冬奥会创下一堆新纪录,惊喜不断中,今年的广州融创犹如下饺子一般,缆车前排队排到崩溃。
下午姜冉拖拖拉拉抱着她的bc滑雪板进冰箱时,看了眼排队的队伍就想往后退——
但是一想到她的狗三分钟前给她发微信“山顶等你”,她琢磨自己要是打退堂鼓很难说不会被他抓着把柄又跟她讨债……
说实话,她最近都有点怕了他了。
深呼吸一口气,拉起护脸,她捂得严严实实地混在一堆雪友中,因为人太多了,难免跟陌生人一块儿坐一个缆车。
跟姜冉一起的是一个年轻小姐姐,两人不约而同低头看对方的固定器角度,在看见双双的一顺后,抬头相视一笑。
姜冉捂得太严实,浑身上下就露出个鼻尖,小姐姐没认出她,扒着缆车护栏往下看,还扯扯姜冉的袖子让她一起看——
不知道啥玩意这么好看,姜冉好奇地伸头看了眼,这就看见她老公搁雪道上孔雀开屏。
大概是在山顶等她等太久觉得冷了还是不耐烦了,他往山下滑,后面跟着个阿团。
一身黑色卫衣的年轻男人外面套了件白色的冲锋夹克,伴随着他一路刻下,雪尘飞舞之间,他跳了个180°,变反脚滑行——
在固定器还是右脚前的情况下,反脚他也能滑,照样摸着雪,手一扬,脚一蹬,高速跃起让他的行进轨道完全平行与滚落线……
一个反脚的900°,伴随着他雪板“啪”地落在地上,还搓了个180°。
他身后才初中生的阿团,跟着师父一模一样的滑,蹦了个720°。
那动静,前后缆车上的人全伸头看。
“皎神。”姜冉听见小姐姐说,“这整个广融能一顺900°的就那几个,啊啊啊啊,真的帅,可惜他老人家英年早婚,好男人果然不在市面流通——”
小姐姐缩回脑袋,“但他卓越的滑雪技术还是让我想跟他约课。”
姜冉笑了笑,“约吧,他最近闲得很,你赶紧的还不用排队。”
她这是上缆车第一次说话。
小姐姐听她声音有点耳熟,愣了下,忽然眯起眼凑过来,透过滑雪镜拼命地看镜片后的双眼,又低头看了看她的bc滑雪板——
沉默了下。
“冉姐吗?”
“……是我嗳。”
在姜冉这声“嗳”中,小姐姐抓起了她的手,想了想觉得自己过于孟浪又放开了她的手,茫然又震惊的失语十几秒后,她碎碎念:“我要出活了,妈妈我有出息了,我跟能蹦1080°的奥运冠军一趟缆车了,这趟下去540°必然随随便便——”
姜冉的手又落到了她的手上。
“我就是因为看了您的视频才学刻滑的,呜呜呜呜呜!冉姐,看着那些臭男人在您的支配下瑟瑟发抖我觉得自己得到了看爽文才有的快乐!”
“好的好的,加油努力?”
“您要滑一辈子嗷,我希望天天在广融看见您,哪怕只是远远地看着,我就会觉得很幸福!”
这日漫风的台词都出现了。
姜冉不点头怕自己都下不去缆车。
然后她发现有些玩意真的就是fg,很快她就变成了食言而肥的那个人。
……
下午一块儿滑了几个小时,在姜冉极近嫌弃的pua中,北皎的1080°勉强算是成型,阿团的900°也有了落地搓雪的后续,出活指日可待。
勉强算是出了活,北皎的态度很好,在储物柜那亲自伺候姜冉脱了雪鞋,然后肩膀挨着肩膀,在她身边蹭了半天。
直到他被一通电话拎回实验室加班,走之前叫来了邱年替他盯梢不让姜冉乱跑。
邱年都特码快生了,还要被他指挥。
李星楠没给他狗头拧下来,属实是这些年培养出了一丢丢的兄弟情。
于是当北皎到了实验室给姜冉打视频,她已经坐在西餐厅喝热巧克力,邱年很奇怪这条狗最近怎么这么粘人,以前他也没看的那么紧。
姜冉也不知道,只觉得说不定是因为她突然名声大噪,他有点儿紧张怕她被绑架——
这问题姜冉当面问了北皎,那边的人正用实验室的饮水机泡泡面,叼着塑料叉子一脸茫然,想了想说:“不知道。”
看样子是真的不知道。
这时候她还没想到这玩意和小动物的应激性又能扯上点儿关系。
放了手机,邱年奇怪地撑着下巴盯着她:“我突然想到了李星楠养的狗,那条他从小把屎把尿养大的阿拉斯加奶黄包你还记得不,以前可黏他了——”
姜冉:“啊?”
邱年说:“自从我怀孕,李星楠就没上床睡过,主要是他一靠近,奶黄包就呲牙凶他,跟尼玛有了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它现在天天枕着我的肚子睡,李星楠睡了好久沙发了,正预谋把它打包塞回东北。”
姜冉:“……你想说什么?”
邱年:“现在的狗哥和奶黄包不像吗?”
姜冉茫然:“他没咬你们任何一个人吧——也没呲牙。”
邱年抬手打了她一下,像是烦她说话不正经:“我是说那副护犊子护得跟眼珠子似的状态!状态!”
姜冉一脸放松:“想法太多。”
邱年捧着脸,另一只手扒拉姜冉的钻戒,“要么就是他越来越爱你了,啧啧啧,结婚那么多年了老公还愿意送大钻戒——”
“他现在完完全全只是贪恋我的身体,”姜冉做了个作呕的表情,“还越来越爱我,呕——”
刚开始就是个拟声词。
做到后面她忽然嗓子眼一顾涌,突然真的有点恶心,抬手捂着嘴打了个干嗝儿,她眨眨挂着生理性逼出来眼泪珠子的眼——
心想,还好那条狗不在,否则真看见她提起他就犯恶心,晚上不定怎么发疯呢!
她正真心后怕,那边邱年捧着脸望着她,“你们最近还戴套吗?”
姜冉一口水吐回杯子里。
自己恶心地推开招来服务员换了个新杯子。
“那就是没有咯?”邱年说,“别那么纯情啊,一会儿吃完饭我陪你去买个试纸或者验孕棒。”
“买那个干什么,不买。”
邱年看着服务生放下的全新一杯冰水:“你这月亲戚来了吗?还喝冰水?上回不是这几天?”
“没准过,”姜冉说,“而且我去了一趟欧洲,倒时差,更乱了——反正不买。”
邱年盯着她的脸,看她面色红润,估计是臊得人都不好了,半晌才说:“……那我把奶黄包借你养两天,你看看它黏不黏你?”
她这么说,还真这么干了。
当天晚上李星楠就牵着那条一百二十多斤的狗送到了她家门口,那张面瘫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欢喜的表情。
“拿好,”把狗牵引绳往姜冉手里一塞,“还不还都行,我明年这时候再来拿都可以。”
奶黄包是只浅灰色灰桃阿拉斯加,不认生,狗到了姜冉手上立刻就靠着它坐稳了。
北皎这会儿也刚到家,听见动静,伸了个头,先看见李星楠,一低头看见姜冉手里牵着得巨大的毛绒生物,他挑眉:“干什么?弃养小动物?”
他还在替奶黄包打抱不平,后者已经往姜冉身上一靠,冲他“呜”地呲牙。
北皎:“?”
李星楠转头问姜冉:“你也怀孕了?”
姜冉:“………………没有!!!!!”
北皎:“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北皎又转过头看李星楠:“怎么了你这狗因为邱年怀孕从此厌男了?要不要带它去看心理医生啊?”
他还在幸灾乐祸。
姜冉懒得听他们俩废话,带着狗回到客厅沙发,摁了下看了一半的综艺,综艺刚开始播放,她刚安然躺平——
奶黄包跟着跳上了沙发。
小腹上一沉,那巨大的狗脑袋就压在了她的身上,大狗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一双狗的星星眼就这样一瞬不瞬地看着姜冉,很是深情。
姜冉:“……”
北皎原本站在玄关,正以专业角度和李星楠讨论邱年预产包里还该放点什么,闻声回过头,一看到沙发上的情景,蹙眉:“干什么?那是我的位置。”
好了。
姜冉面无表情地想——
现在我也是拥有两条狗的人了,简直人生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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