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也没有想到，居然这么快就可以来看病了。 他预约的是专家号，原本预计要等几个月才排到他们。 结果那位眼科专家突然打电话给他，说可以提前治病。 顾白担心有诈，所以特意去查了一下。 毕竟他网上黑子众多，担心祸及家人。 这一查，让他查出不少事情。 原来，这位陶明亮医生，是出了名的医者仁心。 他会提前了解患者的病情，如果有他认为需要加急的情况，他会牺牲自己的休息时间，提前帮忙看病。 因此陶明亮专家可以说是全年无休，每天都奔赴在治病救人的一线。 更听说，他还会自掏腰包帮贫穷的病人垫钱。 难怪他在病人之中口口相传，有口皆碑。 这次他让顾盼来看病，多半是知道她的眼睛越快治疗、效果越好，所以提前安排。 这对于顾白和顾盼来说，固然是好事。 然而顾白一踏进医院，就有种转身就跑的冲动。 家人们谁懂啊，碰到老熟人啦。 视线里出现了一黑一白两个身影，他们头戴官帽，手持哭丧棒。 不是黑白无常又是谁。 在他们身旁，还用铁链串着一大串“人”。 不愧是医院，这种特殊地点，连黑白无常收魂都是“大丰收”。 黑白无常仗着普通人看不到他们，他们非常高调地将手中的哭丧棒举高，大声吆喝。 “到这儿来，到这儿来，别乱跑啊，一个个排队。” “今天要接18个，等鬼齐了再出发啊。排好队，别乱跑。” “说你呢，别再想着去见家属啦，桥归桥路归路啦！‘ “什么，你不是想他们，是想去吓唬他们……那也不行！” “那些不孝子自有天收，你们就咽下这口气吧！” 顾白现在戴着口罩，穿着宽大的连帽衫，全副武装，站在妹妹身边。 他努力低着头，希望不要被人认出。 当然，也不要被鬼认出。 虽然他已经开始接受自己拥有一帮鬼粉的事实了，但是妹妹现在在这儿。 过于热情的鬼粉冲上来，吓到妹妹就不好了。 “哥，你怎么了？” 顾盼抓着哥哥的胳膊，能感受到他身体明显僵直了一下。 顾白低声说了句：“没事。” 然后就不再多说，生怕黑白无常通过他的声音认出他。 现在他俩要从黑白无常中间穿过去，走到对面的扶梯口。 两旁还有十来个面色惨白、年龄各异的鬼，分别在黑白无常身边列成一排。 顾白努力平视前方，将眼睛藏在帽檐之下，眼神不要乱瞟。 中途那个白无常似乎注意到什么，朝他看了一眼。 顾白绷紧大腿，脑子里闪过一万种应对的方式。 没事，妹妹眼睛看不清，不会发现他跟“空气”讲话。 就怕路人起疑。 他可以快速应付一下黑白无常，然后先行离去。 妹妹要是问起，就推说看到了老朋友。 “真漂亮一姑娘，可惜还有80年寿命，下次再见她，就是个老太婆了。” 白无常忽然大声说道。 顾白怔了怔，随即心里一喜。 原来刚才白无常不是认出了他，而是注意到他妹妹。 刚才白无常说，妹妹还有80年寿命，那岂不是说，妹妹能活到95岁。 这年纪，妥妥的高寿啊！ 那白无常恐怕还不知道自己泄露了机密，以为没人能听见，还继续说话。 “只可惜了，要一辈子当瞎子咯……” 话音刚落，面前那个路过的戴口罩的年轻人，突然一把揪住白无常的舌头。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为什么这么说？！” 白无常吓得魂飞魄散，那十几个鬼也傻了，黑无常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要上来帮忙。 黑无常的手刚碰到顾白的肩膀，就被他甩开了。 “别碰我！我要问清楚！” 黑无常先是愠怒，区区一介凡人，怎敢对他如此无礼。 但是没一会儿，他又反应过来。 这声音，好熟悉，这身影，也好熟悉，该不会是…… “顾白！顾白是你吗？” 黑无常一认出面前的人是自己偶像，也不管自己同事死活了。 这对黑白无常，不是顾白上次在出租车旁遇见的那两个。 但他们对顾白的狂爱，如出一辙。 黑无常喜形于色，满脸都是见偶像的激动和拘谨。 他黑脸通红，搓着手道：“顾白你好，我是你的偶像……啊不，你是我的偶像！” 可是顾白这时候哪有心情寒暄。 他刚听到白无常说妹妹要瞎一辈子，整个人都快炸了。 “说！你为什么说刚才那句话？” 他太着急，把白无常的舌头当成领带抓，哪想过人家舌头动不了说不出话。 妹妹忽然握紧顾白的胳膊，急急道：“哥，你快放开白先生！” 这话一出，顾白整个人都惊了。 他就像石化了一般，不可思议地看向妹妹，半晌发不出声音。 好久，才道：“妹妹你……你看得见他？” …… 大厅里的人都看傻了。 在普通人的视角里，顾白是突然对着空气发难。 像疯了一样，对着空气大喊大叫。 大家正犹豫着要不要起身喊保安，又见他忽然安静了。 也不知道他身旁的那个女孩说了什么，总之他们俩又默不作声地往前走。 顾白带着妹妹，后面还跟着白无常，一起走向一个无人的角落。 顾白强忍着震惊和焦急，边走边小声问妹妹： “妹妹，你是什么时候可以看见他们的？” 妹妹见事情瞒不下去，便坦白：“其实……一直都可以，我从小就能看见。” “可是，哥你以前不是看不见吗？为什么你现在可以看见了？” 顾白的心很乱，这事解释起来要费很多功夫。 而他更想知道白无常那话是什么意思。 “说来话长，等会儿再跟你细说。我先弄清楚你眼睛的事情。” 顾白站定之后，连忙看向白无常： “对不起，我刚才太急了，希望没有弄伤你。我只是太担心了。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白无常，白脸通红，看着顾白的眼神，全是倾慕。 “没事没事，一点儿都不疼。你喜欢抓的话，继续抓！ 大力一点，我受得住！顺便问一下，你能在我的舌头上签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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