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瑞安很快下楼，笑着给他递来一杯得知他要来后提前准备的柠檬水，问他想吃什么。</p>
他的一切情绪和表现都格外自然，仿佛祁扬无意间听到的一切都是错觉，只有潮湿的睫毛不慎透露出端倪。</p>
可祁扬都只以为这是陆瑞安和父母之间的问题、是陆瑞安为了摆脱这个痛苦的家庭氛围才和他结婚，是拿他当一个任何人都可以替代的借口。</p>
他从没有想过，导致陆瑞安和父母撕破脸以至于不被允许回家过年的罪魁祸首其实是他。</p>
如果陆瑞安乖乖听从了父母的安排，按部就班地毕业、工作、相亲、结婚、生子，而不是和他纠缠，就不会受这么多年的委屈。</p>
祁扬苦涩地感到自己是如此罪孽深重。</p>
——那他要怎样才能弥补自己的过错呢？</p>
其实祁扬心里有一个昭然若揭的答案——要让陆瑞安缓合家庭关系、与父母重修于好，不必再承受这样多的委屈和痛苦，当然是和他没有瓜葛。</p>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就被祁扬斩钉截铁地否定，他甚至直截了当地承认自己就是一个无耻自私的人——他不想要陆瑞安就此和他井水不犯河水地形同陌路，也不想要陆瑞安和别人在一起。</p>
今天只是听闻陆瑞安相亲的消息，他就已经急火攻心得快要走火入魔，如果陆瑞安真的和别人建立起新的亲密关系，他简直无法想象自己会是什么样。</p>
祁扬从回忆里抽离，他的脑袋像花瓶里即将枯萎的花朵一样耷拉下去，他沮丧地说：“对不起。”</p>
他其实还想问：“这次相亲是假的，那以后，你还会和别人相亲吗？”</p>
可话到了嘴边，他却不敢问了，他害怕得到的是他不想听的答案。</p>
陆瑞安错愕地看向祁扬——他怎么也没料到是祁扬给他道歉。</p>
在他看来，这是他与自己父母之间的必然斗争，和祁扬没有关系，祁扬突然的道歉使他感到困惑。</p>
他怔怔地轻声说：“这和你没有关系，你不应该给我道歉。”</p>
祁扬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失落的气息：“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受这么多气了。”</p>
陆瑞安的目光柔软地落在祁扬的发顶，抚摸过祁扬的鬓角，最后落在他因为疲乏奔波一天、又在他面前落泪数次而微微泛红的眼尾。</p>
他终于能够让自己放心地相信——原来不是错觉，祁扬是如此专注又长久地对他有意。</p>
那他自己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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