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那天傍晚，林舟在车上面无表情地不停搜索着西餐厅的用餐礼仪，甚至一字一句的背下来，比上课时还要认真。</p>
也没人知道，那天深夜，他第一次逃了查寝，打车去林小草的病房，将酸涩的鼻尖深深地埋进熟睡老人的床边，直到憋气到无法呼吸。</p>
清瘦的脊骨在衬衫背面顶出浅而锋利的痕迹，像是飞鸟折断的翅膀。林舟将那晚吃的所有东西都吐了出来，然后看着镜子里那双漆黑的双眼，不断告诉自己：没关系，没关系。</p>
......真的没关系吗？</p>
十七岁的少年贫穷而敏感，面对瞿清强迫式的追求，他无法做出任何反抗，于是只能在心中将自己放在高一点的位置，以此安慰自己，一切都会过去的。</p>
可那晚之后，林舟第一次真正意识到，很多事情，不是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就能过去的。</p>
贫穷，是人类无法遮掩和藏匿的东西。</p>
时隔两年，林舟依旧清楚记得那一瞬间的难堪，那不是因为虚荣，而是因为无助——命运也不能在戏弄羞辱了一个如野草般活着的少年后，还质问他：你怎么可以有自尊？</p>
不是早就习惯了吗，你怎么可以有自尊？</p>
......他有的。</p>
只是他太累了，没有力气再将自尊捡起来。</p>
但瞿清不一样。</p>
那些有钱的纨绔也不一样，他们拥有试错的底气和勇气，就像瞿宁森可以轻易地对林舟承诺：我会让欺负你的人付出代价。</p>
鎏金色的阳光下，林舟打开手机，和那双BlingBling的大眼睛对视。屏幕里的Q版小人看着他，目光闪亮而耀眼，但这一次，林舟没有笑。</p>
许久之后，他才将指尖轻轻贴在小人的头上。</p>
黑色玻璃反射出少年上挑清黑的桃花眼，林舟看着另一个自己，轻声问：“我可以相信你吗？”</p>
他没有钱。</p>
也没有试错的底气和勇气。</p>
他只有一颗心啊。</p>
-</p>
A市郊区。</p>
痴傻的流浪男人咬着手指，孩子般低头观察着脚边的蚂蚁们。</p>
瞿宁森收起手机，一旁的周特助立马上前，手里还有一叠资料。</p>
“瞿总，我们找到了另一个病人的住址。”</p>
“李红，五十七岁，身份证上的地址是青柳镇石头村五里塘，从这里往前开，六小时左右就能到达。”</p>
平板上显示出地图路线，瞿宁森嗯了声，恢复了那副冰冷阴鸷的模样，低头坐上越野车后座。</p>
“现在就出发。”</p>
这里已经临近A市山区，手机信号变得微弱，他们通宵开车赶过去，也得早上五六点左右才能抵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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