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死掉的幼鸟，久久没有说话。</p>
张逐提醒他：“我早说过，都会死的。别看了，很臭。”</p>
方孝忠捡了几张树叶，垫着手掌将鸟窝取下来：“我们把它们埋了吧。”</p>
他们在鸢尾花丛里找了个一个地方，奋力掏了个土坑，填完土，又堆了个小坟包。张逐一点也不理解，为什么要把死鸟埋起来，更不理解鸟又不像人，活的还会给死的上坟，堆这么个土包有什么用。</p>
方孝忠埋好小鸟也没有离开，喃喃说道：“它们的爸爸妈妈都不要它们了。”</p>
他正在为小鸟哀悼时，山谷里来了人，也是日化厂街的熟面孔，叫曹平。</p>
曹平也看到了他们，先打招呼：“你哥俩在这块儿玩呢，不怕有老虎来把你们叼走？”</p>
张逐想拉方孝忠走，但他偏忍不住回嘴：“骗子，这里才没有老虎。我们每个星期都来玩，从来没有遇到老虎。”</p>
曹平拿刀“邦邦邦”砍树，见方孝忠回应，就继续逗 ：“没有老虎，当心有人牙子，把你俩拐去卖山里，再也回不来了。”</p>
“骗子，才没有人牙子会来。”</p>
“你怎么知道人牙子不会来？”</p>
“人牙子都去小孩多的地方，才不会专门来这里拐我跟张逐。”</p>
“呵呵，你小子还怪机灵。”曹平话锋一转，“你叫他张逐，不叫哥啊？他不是你亲哥嘛。”</p>
“骗子，我不跟你说话了。”方孝忠也有点烦，知道大人喜欢逗他，但为什么每个人都跟他说同样的话。</p>
他想走，却又听曹平说：“这回真没骗你，你不知道你和张逐是同一个妈生的？全日化厂街的人都知道，你回去随便找个人问。”</p>
“那为什么我姓方，他姓张？”</p>
“嘿，这不是你们有不同的爹嘛。”曹平放倒一颗小腿粗的大树，边剔树枝，边悠哉悠哉地闲谈，“好比说田兴旺姓田，他哥叫廖文祥，为啥？因为他哥是他妈跟前夫生了带过来的。”</p>
这么一说，方孝忠就没法不相信了。田兴旺之所以这么拽，就是因为他哥廖文祥在洪城上初中，谁欺负田兴旺，廖文祥都会帮忙。</p>
但他还有最后的疑惑：“为什么我们不住一起，我奶也不让我跟他玩？”</p>
曹平眼珠一转：“这说起来就复杂了，你这小屁崽子，听得懂嘛？”</p>
方孝忠想说他听得懂，就被张逐拉住胳膊一拽。他看张逐皱起的眉头，就知道他已经很不耐烦，只好先跟他走了。</p>
躲开曹平，方孝忠也忍不住问：“他说的都是真的嘛？我不是垃圾堆捡的，我有妈妈。你的妈妈也是我的妈妈，你是我哥哥？”他说得急，咽了咽唾沫，“还是你也不知道啊。”</p>
他目光晶晶地望着，那对眼睛深处闪烁着张逐看不懂的光芒。张逐不撒谎，就点了点头。</p>
得到肯定的回答，方孝忠简直快要乐疯了，抓住张逐的手一个劲儿地跳：“真的吗？真的吗？你真的是我哥哥，原来我真的有哥哥！”拉完手还不够，他又扑进张逐怀里，一个劲怪叫。</p>
张逐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只是不喜欢这样，用力把他给推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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