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妈，长这么大我俩父子第一回见，给他点时间。”方守金摸出一块崭新的运动电子表递过去，“也不知道给你买点啥，拿着。”</p>
雷亲婆怂了怂他肩头：“你爸给你的，拿着啊。”</p>
见他还没动作，她干脆拿过来，自作主张给方孝忠戴上了：“也不知道你在别扭个什么，这你亲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朝方守金解释，“他以前不这样，也不知道咋回事，现在是这么个性格。父子俩一块儿生活段时间就好了，大方，你这以后不走了是吧？”</p>
“嗯，不走了。”</p>
“回来就好好呆着，家里也不会少你这口饭吃。我跟你爹年纪大了，小忠还是个半大孩子，你还得给他挣份儿家业，以后才好娶妻生子。”</p>
方守金打哈哈：“妈，你是想得真远。”</p>
“远不远的，这才是一家人。”</p>
方孝忠抓起书包想跑：“我先去写作业了。”</p>
“写什么作业，坐下跟你爸聊会儿天。”</p>
“不写要被罚站。”说完他匆忙逃掉，回到房间关上门，才吁出一口气，心头越发堵得慌。听这意思，这男人要一直跟他们一起生活。方孝忠感到绝望。</p>
他在房间一直躲到吃饭时间。饭桌上，方孝忠才第一次看清自己父亲长啥样。并非家里老照片上模模糊糊的青年，也不是他曾经带入的成人电影里满脸横肉凶恶的坏蛋，而是和他奶奶特别像，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p>
但那在妇女身上显得粗鲁笨重的方脸厚唇，在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身上则恰到好处。方孝忠这才察觉到生活和电视不同，男人长得像个正义凛然的好人，实际上他却是个强奸妇女的坏蛋。</p>
方守金还算端正的长相，不仅没让方孝忠放下对他的戒备和消除对他的反感，反而增加了更多厌恶。那意味着他明明有得选，却还是选择做坏事，这么一想，方孝忠更吃不下饭。</p>
刚放下碗筷，则又被奶奶叫住：“小忠，你去把床收拾一下，再抱床褥子。你爸那屋还没收拾出来，今晚他先跟你一块儿挤挤。”</p>
一听这话，他如临大敌，猛站起来：“我不干，我跟别人一块儿睡不着。”</p>
“你屁事不少。这又不是别人，是你老子。你那床那么大，怎么就不能一块儿睡？”</p>
方守金赶紧圆场：“妈，我今晚睡沙发吧。”</p>
“大方，你别吭声。你不在家，我跟你爹没空管教这小子，现在他谁也不放眼里。”雷亲婆横眉冷目，“今晚你睡得着睡不着，你都得跟你爸先挤一晚。”</p>
方孝忠板凳一推，赌气离去：“我去同学家睡。”</p>
“你哪个同学？”</p>
“……”</p>
“大晚上的，你往哪儿跑？”</p>
自行车叮哐作响，雷亲婆端着碗追出去：“狗东西，有本事你就别回来，回来看我不揍死你……”</p>
方孝忠像被什么东西追着，慌慌张张奔来张逐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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