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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应刚洗完澡，身上发潮，头也没擦，但他知道他留不得。刚才的粥肯定是他妈扬的，上一次他和李湘群正面接触，还是在精神病院里，那些天除了给被害者家属一遍遍道歉，他每天都去看她，但李湘群每天都对着他发病，严重时要打镇静剂才能停止对他或者自己使用暴力。</p>

后来医生建议他别再来刺激病人，她妈反倒是好了不少，所以一周前李湘群出院时，他也没敢现身，只是打了辆车，远远地在街对角看着他年迈的姥姥和姥爷搀扶着幽魂似的他妈走出医院的电网高墙。</p>

一想到他的存在可能让他妈拒绝吃饭，时应心里跟刀搅似的，马上抬脚，这就要走。</p>

他姥爷跟在后面送到门外，将车钥匙从大钥匙圈上卸下来塞他手里，说是自己这段时间也用不上车，让时应去忙工作时能有个代步工具。</p>

时应还没开始推拒，他姥爷又抱起门外的酱菜缸塞他怀里道：“你姥说你爱吃她腌的咸菜，做了这么大一缸，你要是孝顺，赶紧放车里拉回你屋去。</p>

老爷子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一句话几乎是要贴到他耳边密语，“我老天，你不拿走，我这是早上吃咸菜，中午吃咸菜，晚上还得吃咸菜。我说不吃她还跟我急，我现在都闻不了这味儿！”</p>

下楼，上车，回家。</p>

时应路过垃圾处理站时看到一个小时前，程思敏摆在地上喂猫的塑料袋还在，他姥爷家这片老小区没有路灯，他打着手电筒，一眼扫过去，发现上面不仅有去骨的鸡腿肉，还有撕碎的包子馅。</p>

程思敏的心是好的，但半山市一带现在少有流浪动物，据他所知，从去年底疫情管控彻底放开后，隔三差五就有居民到居委会投诉市内的流浪狗追人，野猫抓人。</p>

长期居家隔离让半山市的流浪动物数量达到峰值，再撞上半山创城，打狗大队每周出动一次，但凡是敢暴露在人类视野中的流浪动物都会被铁丝勒住脖子抓走。</p>

程思敏放在地上的食物如果在炎炎夏日中被微生物降解还是好的，要是真有警惕性高的小动物因为这次投食而选择亲近人类，那么被抓走也是迟早的事。</p>

本来时应已经带着他姥姥的腌菜缸上了车，打着火后，他素着一张脸又从从驾驶位下来了。</p>

走回单元门附近，他弯腰将塑料袋拎起来，系好后一股脑扔进垃圾桶，这才重新回到车上打方向盘。</p>

回家的路程不过十分钟，但是时应在小区外找免费停车位花了不少时间。</p>

黄河苑的地下停车库只售不租，地上的车位五块一天，像时应一样精打细算的车主不少，小区外商户门口的人行道是抢车位的必争之地。</p>

今天时应回得太晚，饶了一大圈都没什么好地方，只能把车停在距离小区入口最远的废品收购站旁。停好车，时应抱着酱菜缸长途跋涉走回 6 号楼，电梯刚到 12 层，他兜里的电话便响了，这个时间找他的人不多，大概率是面试电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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