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是一身标志性的黑色大衣，黑色长卷发铺满了肩头，没有凑近，也没有掺和，疏离地埋在人群外，冷眼看着她一手挑起来的，她最仇恨的两个凶手的破败家庭互相撕扯倾轧，像个无情冷酷的审判者。</p>
直到听到丁满光在恳求声中提到两个关键词，她才仿佛闻到血腥的豹子一般，扒开围观人群，走过去，接连质问。</p>
先问丁满光：“孙誉文跟你说什么？他忏悔？”</p>
然后看向孙锡：“什么信？他给你写了什么信？”</p>
余九琪就是在这时过去的，她几乎粗暴地拉着温雯，说走，我爸在楼下呢。</p>
温雯多少可以理解丁勇的儿子因为悲惨生活神神叨叨的要赎罪，但无论如何无法接受还活着的孙誉文有忏悔之意，觉得虚伪，愤怒，他不配获得安宁，他应该到死都是个存粹的败类，死后直接下地狱。于是就盯着孙锡，问凭什么，问什么信，不依不饶。</p>
小九凭借多年与温雯缠斗的经验，知道劝不住她，可又惦记着楼下的爸爸，便给孙锡使了个眼色，意思你先走。</p>
孙锡定定看了小九一眼， 转身绕过人群，下楼。</p>
温雯依旧豹子一般，敏捷地追过去，小九拉了她一把，只拖延了一点时间，终究没拦住。</p>
她就跟着温雯，跑下几层楼梯，追着那个已经看不见的高大身影，来到空旷的医院停车场。</p>
起先余九琪并没有发现异常，只是意外室外没有那么冷了，刮了一整天的风雪不知何时，突然停了。</p>
周围一片宁静，仿佛置身真空中。</p>
人不多，只有温雯无头苍蝇一般乱撞，寻找那个她跟丢了的，将她生活一次次打散的敌人。</p>
小九慢腾腾跟在她身后，其实并不累，可心里极其疲惫，她重重叹口气，忽然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她以后不想再这样追妈妈了，也不想为她发的疯善后了。</p>
于是就幽幽淡淡叫她：“妈。”</p>
温雯回头，长发甩在脸上，阴鸷的眼神敏捷看过来，看着小九，问：“你让他走的？”</p>
小九没否认。</p>
温雯又问：“你知道那些事吗？信？”她冷笑了下，“他居然忏悔？”</p>
小九不想解释了，只说：“我说不知道，你会相信我吗？”</p>
突然，天空晃过一丝彩色的光，悬在温雯头顶一闪而过，小九晃了晃神，以为眼花了。</p>
然后有气无力对温雯说：“走吧，我爸应该拍完片子了。”</p>
温雯却不动。</p>
小九望着她，懂她在闹脾气，也知道如果此刻自己乖巧地去哄哄她，说她爱听的话，骂她仇恨的人，违心地像多年来很多次一样，划清界限，表明立场，就能哄好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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