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乾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来话。</p>
奚风家里的事情蒋乾一概不知，也没有问过。人和人是完全不同的，虽然张景东的比喻很难听，但架不住实在生动啊，蒋乾很多时候真的挺像热带雨林里的猴子，上蹿下跳的，话也很多，说完这个说那个。</p>
但奚风不同，他从不会主动说自己的事情，所以这是蒋乾第一次听奚风说家里的事。</p>
蒋乾小声问：“是生病吗？”</p>
奚风脸上没有太多多余的表情：“嗯，在我高二那年癌症去世的。”</p>
蒋乾又问：“跟奶奶……关系很亲近？”</p>
奚风点头：“我小时候是跟奶奶一起长大的。”215.不知是不是忆起往事，奚风一下午兴致都不太高，蒋乾也没有故意逗他开心。</p>
这种事情是逗不开心的，反而可能让奚风因为不想让自己担心而强颜欢笑，所以不如给他独处放空的空间。八点多蒋乾才谨慎地通过微信给奚风发消息：“要不要去操场走走？”</p>
两个人在操场散步。</p>
蒋乾没先开口说话，一圈走下来是奚风先开了口：“记得刚开学的时候你误会我家庭不和谐。”</p>
蒋乾轻咳：“那不是误会吗，看你没跟家里打电话。”</p>
奚风：“可能确实跟父母不太亲近，有事也不会跟他们说。”</p>
蒋乾问：“是因为小时候没有一起长大吗？”</p>
奚风轻笑一声：“大概吧。”</p>
“我第一次出柜是跟奶奶，老人家根本不知道同性恋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两个男的怎么可能在一起谈恋爱在一起生活，以为我生病了，要带我去看医生。我那时候也挺叛逆的。”说到叛逆，奚风的表情变得柔和很多，似乎沉浸在回忆里。</p>
“你知道吧，同性恋对生病看医生挺敏感的，我说她什么都不懂，不理解我，有代沟。她挺伤心的，那时候还不会用智能手机，我都不知道她从哪里搜罗来那么多资料，有一天突然跟我说，小风，奶奶知道了，你没生病，别的国家两个男孩儿还可以结婚。”奚风眼睫垂下来，掩住了眸里的情绪，蒋乾看不到。216.听到这句话的奚风有些发愣，那会儿上初中，长身体的时候。</p>
爸妈出去创业虽然没陪奚风长大，但金钱并未亏待，祖孙两人的饭桌上三菜一汤。奶奶知道前几天那话伤了奚风，主动给奚风盛了一碗汤：“奶奶不了解，一时说了糊涂话，你别忘心里去，别记恨奶奶，好不好？”</p>
青春期叛逆的孩子都是那样，最讨厌家长的自以为是，说起顶嘴的话也不会在意轻重。可青春期的孩子大多数没有得到过家长的道歉，奚风的叛逆是需要触发条件的，这是他第一次跟奶奶顶嘴，他得到了道歉，可叛逆没教给他怎么接受道歉。</p>
他僵硬地接过那碗汤：“嗯，我不会。”</p>
虽然奚风的接受太蹩脚，太不足够，可奶奶的溺爱很容易满足。</p>
奶奶笑着往奚风的碗里夹了一块排骨：“奶奶支持你，既然咱们没错，想喜欢谁就喜欢谁，要是以后你爸妈骂你，奶奶就给你骂回去。你别看我什么都不懂，但我好歹活了几十年了，最懂的一个道理就是人这一辈子就这么几年，一眨眼就走到头了，年轻就是想干什么干什么，不然呢？等你老了吗？等你老了才后悔就什么都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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