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人生学会的第一个词汇是爸爸。</p>
因为姜青禾不想被每天一声声妈妈，消磨她那没有多少耐心的母爱。就教蔓蔓喊爸爸，有事就找爸爸，徐祯也不怕被折腾。</p>
两岁前蔓蔓的吃喝拉撒都是他一手包办，姜青禾只生了个娃，半点没操心。</p>
姜青禾看蔓蔓说:“小马屁精。”</p>
“我不是马屁，我是蔓蔓 ，”蔓蔓反驳。</p>
母女俩逗嘴完，徐祯给母兔倒了点水，喂草，三人都没伸手碰小兔子，怕沾染上人的气味，母兔就不给小兔喂奶了。</p>
还好另外两只两只笼子里的是公兔，不然就母兔一个月生一窝，养都养不起。</p>
夜里睡觉时，蔓蔓抱着姜青禾喊:“妈妈。”</p>
姜青禾应她，“嗯。”</p>
蔓蔓说:“我就喊喊。”</p>
“乖囡，”这是姜青禾为数不多有母爱的时候，徐祯也不吃醋，他就笑啊。</p>
第二天，蔓蔓发现小兔子长了层很薄的绒毛，她好惊奇。</p>
缠着徐祯要他带她去找小草玩，这种事她只会磨她爹，谁叫她爹脾气好。</p>
小草早就想找蔓蔓玩，听她说说大市，她长那么大就去过一次，那时都是人只能看到腿，还是坐在娘的肩膀上才能看见。</p>
从四婆家往回走，蔓蔓手舞足蹈地说:“小草姐姐，我给你留了一大块好吃的。”</p>
她又问:“你牙牢不牢，太硬咬不动。”</p>
小草就呲牙给她看，蔓蔓瞧后笑着说:“能吃，姐姐快来看小兔子。”</p>
两个人就手牵手跑前头去了，也不管没敢迈开步伐跟着她们走的徐祯。</p>
回去后跟姜青禾说:“一点都不顾忌她老父亲的感受。”</p>
“明年才到三十，还不老，”姜青禾回，徐祯还没来得及感动，她下一句话就说出口了，“趁你年轻力壮多干点，萝卜地草得去锄了，还得再浇一茬水，稻田里稗子得拔，今天牛羊粪还没去捡。”</p>
“这么一听，是不是感觉立马又有干劲了。”</p>
徐祯摇头，“不，我只想躺下。”</p>
他迟早得进化成一头驴，一头在这方黄土地上打转的驴。</p>
去干活前徐祯带上草帽，姜青禾卖不出的那几款其中一款大宽边，她终于发现，没做好市场，这玩意下地带头上好好笑，一低头连路都看不清。</p>
“别戴这个了，换尖顶的，”姜青禾又给他的羊皮水囊灌水，“热也别脱衣服，背上晒得都脱皮了。”</p>
“晌午早点回来。”</p>
姜青禾除了得看着这两个娃外，她要做袼褙，昨天徐祯那双鞋子回来后就彻底绷开了。再不做双新的，他就没得换了。</p>
“好，”徐祯背上篓子，拎起锄头出门，姜青禾又追上去给他塞了两个鸡蛋。</p>
回来拧开那瓶糨子，姜青禾拿出一片片长短相近的布头，在木板上把底布刷上糨糊，另一块布头按压上去粘起来。</p>
怕粘得不牢就拿厚木板压一压，粘五六层做出来的布壳子就是袼褙，她一口气把全部的布头给粘完，拿出去晒干。</p>
袼褙糊的糨子到晌午就晒干了，摸起来热烫烫的，怕穿进脚底走样。中间得再绱上几针，她拿重物压着，压得里头结结实实，保管纳鞋底时咋样都不变形。</p>
做鞋可急不得，姜青禾起身去张罗晌午饭。看不了具体时间的日子，她就在门前立根竿子，要是日头照到竿子，影子变得很短的时候，那就到晌午了。</p>
要是没有日头，那就凑活着烧。</p>
她摸出藏在灶台边上的罐子，一打开木盖子。好浓一股咸味，她舀出两个咸鸭蛋，又拿出五六个鲜鸡蛋敲碎。她准备做道赛蟹黄，也有叫赛螃蟹的，用料简单，但凡再多点啥东西，她都做不出来。</p>
就是有这么穷。</p>
她用蛋壳把蛋黄和蛋清分开，蛋黄里再掺两个碾碎的生咸鸭蛋黄。为了更有螃蟹味，其实她以前都是放蟹棒的，吃起来类似蟹黄的口感更足。</p>
到这里螃蟹都没几只，其他更别想了。</p>
蛋清和掺了料的蛋黄在熟猪油里各炒各的，白的白，黄的黄，堆叠在粗瓷盘里错错落落，蛋白蛋黄都嫩生生的，色相有了。</p>
味还不够，惯常要用陈醋，姜末是一定得多放的，还得要白糖、淀粉和水，姜青禾凑活调的，把醋用量减少，放了磨碎的黑糖，一点淀粉。</p>
等锅微热倒料汁再浇在盘子里，她夹起一块尝了尝，比起真螃蟹差点意思，但尝个鲜够格了。</p>
她夹起一块尝了尝，嫩滑，酸甜口，姜味很浓，不爱吃姜的尝不了这道菜。</p>
姜青禾又想，凭她的做菜手艺能不能去十里八乡混个伙夫当当，不过转眼她又清醒了。</p>
这地界没有啥好吃的，都是因为用料太省了，一块羊油在没凝固前穿根绳，凝固后挂起来，要用就握着绳在锅里擦几下，大半年就擦破点皮。</p>
油舍不得用，盐也舍不得放，酱醋糖更是管得牢牢的，她要是去做伙夫，做完当天就得被要求倒贴钱。</p>
一想那个惨状，她立即歇了这个心。</p>
炒完蛋黄浇料汁，满屋都弥漫起很浓的香味，蔓蔓虽然不是属狗的，但鼻子跟狗一样灵。</p>
立马探出个脑袋来，先恭维，“娘，你烧得好香，”又问，“能吃了不能吃？”</p>
姜青禾开始掀盖看锅里的馍馍，白面掺黄米面做的，她用筷子戳了戳说：“等你爹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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