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裴二的眼神悠远,神情里带着一丝哀伤,盛明宇收起方才玩笑的姿态,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那么小的孩子摔下城楼,八成是得血肉模糊,在皇家,小孩子夭折视为不吉利,会立刻下葬,便不能发现他中毒,如果无人知道太孙中毒,那太子与圣上的怨气会更施加于幻术技人头上,那么我身上的欲加之罪会更重,结果么,大不了就是贬为庶民,要么被发配到封地去。”
皇室的孩子生来就是历劫的,顺利被生下来,顺利活到成年,从来不是件容易的事。
盛明宇排行十一,但他前面活到现在的哥哥不过才五个,有两个被发配到属地永不许回北都,还有一个疯了。
他原以为自己混个诨名出来就无人关注,却还是难逃这一宿命。
“子婴,你甘心吗?”裴修看着他,很是认真。
“所以霁清,你就是这样下决心造你大哥的反的吗?”盛明宇看着窗外,嘴角浮上一个无奈的笑,“因为不甘心,大家都是一个爹生的,凭什么就要被人压一头,凭什么就得藏藏掖掖的活着,是么?”
裴修却摇摇头,“因为想好好的活着,想让你们都好好活着。”
盛明宇倏地看向他。他极少在裴二脸上看到哀伤的神情,听他说这样煽情……不,不能说是煽情,是听起来煽情,其实很沉重的话。
就好像……他经历过这一切一样。
“这次的事还没完。”裴修的神情很快恢复如常,快得好像从未有过,“如果我没猜错,那些幻术技人一定会咬死了你,而太子今夜抓你的消息也会不胫而走,成为太子的垢弊,就算你没罪,可也惹了圣上不喜,也招了太子的讨厌。”
“请幻术技人在启明楼下表演,应该是礼部的事吧。”盛明宇脑子稍微一转就有了对策,“我这二哥啊,但凡他脑仁子再大点,也不至于让老大得了圣上的青睐,既然他乐意让人牵着鼻子走,那也不多我一个。”
没两日,太子乱抓无辜的消息就在坊间传开了。
“好嘛,听说连蜀王殿下都说抓就抓了,太子妃也关了,这太子做派这么强硬的吗?”
“说好听点是强硬,说难听点就是刻薄寡恩,自己的女人,自家亲兄弟,事情还没查明白呢就先下了牢,将来他要是登上那位子,也这样对咱们小老百姓,谁受得了?”
“可不是,还不如秦王贤明。”
“你们可好大的胆,居然在醉红尘议论天家事。”
醉红尘里聚集的人非富即贵,都是各权贵世家出产的败家子,平日里无所事事,除了喝酒狎妓就是聚在一起胡说八道,哪里会分什么天家地家。
众人纷纷看向才进门的家伙,好嘛,原来是正主来了!
“诶,蜀王殿下你这就没意思了啊,大家替你打抱不平呢,你倒是说起了风凉话。”
来人正是被无辜下牢的蜀王殿下。
“抱什么不平,我们兄弟好好的。”盛明宇大摇大摆坐在众人之间,自己倒了杯酒喝着,“我二哥痛失爱子,被小人利用,这才误抓了我,我们兄弟俩见面那么一通气才知道叫人耍了,当晚他就亲自把我送回了府。”
“还有这样的内情啊,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盛明宇哼道:“那谁知道到底如何,我是给你们引荐了那些幻术技人不假,可没引荐到礼部去,礼部尚书那小老儿以前是御史出身,成日说我不成体统,我巴不得绕着他走,也不知道那些技人受谁指使,硬要把屎盆子往我头上扣,这不是明摆着挑拨我们兄弟吗?”
在场众人面面相觑,大家虽然废物,但也不是没脑子,谁会挑拨太子跟兄弟的关系?那肯定是秦王啊!
好嘛,都不是省油的灯!
蜀王殿下在坊间这些话很快也传了出去,大家于是才想起来,负责上元夜礼乐表演的是礼部。
礼部尚书是大长公主留给太子的人,按说不会干有损于太子的事,可蜀王与礼部尚书也并无往来,那问题最大可能就还是出在礼部尚书身上。
依着太子多疑的性格,他开始怀疑礼部尚书有问题。
“林万年,你给我解释一下那伙表演幻术的人是怎么安排进来的。”
礼部尚书林万年,自从被太子叫进东宫开始身上就一直冒冷汗,他知道太子为什么叫他来,但是他不敢说!
“回,回太子殿下,是,是手下人引荐,听说很厉害,我也就没,没细问……”
“是没细问还是收了银子睁只眼闭只眼!”太子在某些方面又很精明。
林万年的汗立刻就下来了,他不敢再隐瞒,“太子,您也知道,衙门清苦,总得让手下人赚点,这伙人给的通容费极高,我若是拦着人家发财就太不够意思了。”
“没人不让你发财!”太子指着林万年咬牙切齿,“你好歹要核实一下吧,这可是圣上面前,你怎么敢这么大意!”
一想到自己儿子死在这些眼里只有钱的东西身上他就气得头晕。
可这件事已经成了无头悬案。那些人既然花银子办事,就不是凭着谁的名号走后门。也是,这样的事,聪明人都不会露了自己的身份。
怪他当日被仇恨蒙了眼,居然相信那些下贱东西的话冤枉了老十一。
又是栽赃老十一,又是栽赃太子妃,害他险些成就恶名,这样的勾当除了老大谁也干不出来!
太子暗自咬牙,丧子之痛,他无论如何也要让老大尝尝。
太孙夭折,查来查去也就只查出了乳娘,还有那几个幻术技人,纵使大家或多或少都猜到真正主使也没有证据。
晏长风想留乳娘一条命,因为她觉得乳娘还有用,但乳娘先给太孙下毒,又故意将太孙丢下城楼,这罪过谁也救不了。
她还想替乳娘保住家人,可乳娘只字不提,无奈只能将其就法。
但晏长风留下了那个头目,此人与秦王定有联系,留在手里将来说不定有用。
元隆二十一年的正月,就在这乌烟瘴气的氛围中过去了。
一边进了二月,事情就多了起来。
先是姚文媛要出嫁,然后便是天衣坊的绣娘来了北都。
同时带来的还有陈掌柜的一封密信。
上书:多日严查,内部并无可疑者,唯有三少爷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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