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头，工地深蓝色的铁门敞开着，围墙上，一块蓝底白字的公告牌格外显眼。</p>
“施工概况牌？”</p>
重朝将手机放回兜里，定睛细看。</p>
这是附近城中村的拆迁安置小区之一，施工单位恰好是他今天才参加过面试的公司。</p>
重朝眨了眨眼，迅速果断露出一个意外的表情：“好巧哦。”</p>
他稍微往过靠了靠，透过敞开的大门，观察着有些凌乱的工地。</p>
正午的阳光下，空旷的工地里不见一个工人，只有一个穿着浅棕色格子衫、深灰色西装裤的年轻男子站在打桩机前，并不强壮的身躯不住颤抖。</p>
可能是光照角度问题，格子衫的影子呈现出不规则的弯曲状，像一只从未吃饱过的老鼠，弓着身，隐藏自己干瘪的肚子。</p>
重朝偏了下头，浅色的瞳孔被阳光照透，脸上带出愉悦的笑意。</p>
……</p>
……</p>
半个小时前，城中村一间单人房里。</p>
哐当——</p>
哐当——！</p>
巨大的噪音中，年轻男人皱着眉，在噩梦中惊慌地挥舞着手臂，嘴里念叨着胡话。</p>
“不，别再往下掉了！我不想被吞掉，我不想被吞掉！”</p>
“我是天选之子，我不会死！我不会死！”</p>
巨浪卷起雪白的浮沫，深沉的海域中，银色巨影越来越近。</p>
“啊——！！”</p>
他惨叫一声，从噩梦中惊醒。</p>
钢丝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他挣扎着坐起身来，浅棕色的格子衫已经被冷汗彻底打湿，脚面上，粗短的黑褐色毛发已经无法再控制。</p>
他呆了几秒，猛地转过头，仇恨的眼神透过窗户，投向依然在发出噪音的工地。</p>
“都怪你们，大半夜和中午施什么工！”他喘了几口粗气，肩膀不停颤抖，“要不是你们吵我睡觉，我才不会做噩梦！”</p>
不会做噩梦，他的精神就不会变差。</p>
精神没有变差，他早上的工作就不会出现纰漏。</p>
工作正常完成，他那个上司就不会对他说“不想干你就直接滚蛋”。</p>
“是你们的错，都是你们的错。”</p>
身穿格子衫的男人五官一阵扭曲，面上突出如同老鼠一般的吻部，四对眼睛里充斥着怨恨。</p>
他站起身，拖着越来越沉重的身体，怒气冲冲向工地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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