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轻笑响起，那双搭在他肩头的手松开一只，重朝很快走到他身边，和他并肩前进。</p>
和吉偏头看了重朝的侧脸一眼，露出一个有点傻的灿烂笑容。</p>
重朝没有回应他，只搭着他的肩膀，继续带他向前走。</p>
四周的红色灯笼开始颤动。</p>
它们纷纷从半空坠落，像是下了一场笼罩着红光的雨，簇拥着，涌动着，从四面八方向他靠近。</p>
那是明亮的灯海吗？</p>
和吉茫然几秒，对上身侧一只“灯笼”的瞳孔，顷刻间毛骨悚然。</p>
这哪里是什么灯笼！</p>
这分明就是什么生物的眼睛！！</p>
密密麻麻、挨挨挤挤的眼睛靠在一起，无数个血色的瞳孔锁定他，视线冰冷黏腻，犹如实质。</p>
咔哧咔哧的古怪摩擦声里，和吉重重一个哆嗦，一把抱住重朝的手臂，从喉咙里挤出一声短暂而惊恐的尖叫。</p>
下一秒，重朝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p>
“嘘——小声些。”</p>
重朝轻声叮嘱，周围的红色眼睛似乎突然失去了目标，躁动地四处乱转，几次扫过和吉，都和什么也没看到似的，不在意地移开。</p>
和吉有些呆。</p>
他的朋友好像还挺厉害的。</p>
重朝又笑了一声，把他推到那扇漂亮的大门下，让他紧靠着月桂树的幻影。</p>
“你就站在这里，没有什么能够碰到你。”</p>
和吉：“啊……？？”</p>
他不解地看向重朝，他的朋友已经转过身，向城门陡然洞开的古城内走去。</p>
那一刹那，他直接慌了。</p>
“重朝，你要去哪儿啊？”他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被那些红色的眼珠吓得浑身颤抖，“你别走，要不然你带上我！”</p>
重朝脚步一顿，回过头来，漂亮的眼瞳像是浸润入水中，迅速失去色彩。</p>
他的唇边带着一抹轻笑，眼尾浅红色的泪痣愈发艳丽。</p>
“我要去取钥匙啦。”他的声音轻柔绵长，尾字落在风中，很快就被吹散。</p>
和吉怔怔凝视着他的眼睛，不自觉地抬起手，试图去抓重朝的衣袖。</p>
……抓了个空。</p>
他感觉到自己变得很轻，宛如一缕风，又像是一抹光，不断飘浮、上升。</p>
他的视角变得很奇怪，明明在俯视大地，却又目视着前方。</p>
他看到自己的身躯从月桂树下走出，缓慢地活动了一下脖颈，随后就用一种多年没有走过路一般的姿势，跌跌撞撞地继续前行。</p>
……他看到了一双浅色的眼睛。</p>
眸子是失去了色彩的透明，瞳孔中似乎有微光在闪烁。</p>
和重朝的一模一样。</p>
我还是我吗？</p>
和吉思考着，没有结果。但他知道，自己是安全的。</p>
他看着“和吉”走过古城的外围，走过两侧眼眶里跳动着火焰的成群白骨，走过颓圮的内城城墙，踏入满是欢歌的城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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