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戚七未曾想到在日影城还会有人知晓她爹的名字,尤其是在他去世这么多年以后。
“你怎么会知晓我爹的?他常年游走在各国之间,也没有什么朋友的。”戚七狐疑道。
莫无为激动得久久不能言语,呆愣着看了戚七良久,才发现戚七果然与戚行知十分相像,尤其是那一双黑亮有神的眼睛。
“八年前——”看着戚七,他的目光不自觉地深邃悠远起来,仿佛透过她在看什么人,声音虚幻而不真实······
一个人背井离乡在异国所经历过的,甚至于遭受到的一切,是一般人所无法体会的;这也是莫无为未曾想到的,或许当初他知晓这些就不会选择离家远游,亦或许他还会毅然选择这条路······
那年,他十七岁,在月曦国的画师之间以小有名气,为了精进自己作画的技艺,也为了开拓自己的眼界,他不顾全家人的反对,一个人满怀着梦想,独自来到了璃国。然则,来到璃国后的短短数月就将他所有的希冀和一腔热情消耗殆尽。因为语言不通,习俗不同,审美眼光的差异,他处处碰壁,没有一家书画铺子愿意寄卖他的画作,就连路旁的摊贩也对他的作品不屑一顾;这样的日子一长,很快他所带的银两已所剩无几,迫于生活的压力,他几近崩溃,没有人赏识,画又卖不出去,只能成天借酒浇愁。当然,他也可以卷铺盖走人,离开这个国家,回月曦国去,在那儿有他那个富足的家;可他不愿意,毕竟当初信誓旦旦地告诉他爹娘,自己若无法荣归故里,宁可客死他乡。憋着这一口气,他努力使自己振作起来,靠着摸索终于能勉强听懂简单的璃国语言;他也知晓仅仅如此还是不足够的,于是他从一个画山画水的意境画师开始转变成一个画人画物的写实派画师;每日他会坐在集市边,亦或者菜市口,那些人潮比较密集的地方,观察璃国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一坐就是一日,渐渐地他画人物的技艺愈发得娴熟,偶也有人会出银两购买,虽不多但也能负担起他的基本花销。
看似所有的事情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那一日,他被一个贼眉鼠眼的男子带着几个横眉竖眼,五大三粗的打手团团围住,带头的那个鼠眼男告诉以后不许他在这里摆摊卖画;他们不允许他一个外国人在此地赚他们本国人的银子;原来那个鼠眼男是对面书画铺的老板,觉得他在这儿设摊抢了生意,这才找了人来教训教训他。收拾起被那几个打手砸烂的画具刚想往回走,却在小巷里被四个手黑的乞丐殴打了一顿,并将他身上的钱财洗劫一空。
当那几个乞丐走后,他看着自己这一身的伤和早已空空如也的口袋——所有这些日子以来的不幸,加上这一整日的悲惨,令他羞愤得想要自刭,他恨上苍的残忍,恨自己的天真,以为在异国他乡得以增长识以后,凭借自己的画功能名扬天下,可血淋淋的现实告诉他,这一切不过是他的异想天开罢了!在月曦国好好的日子不过,来璃国被人歧视、被人欺负,他恨!他豁出去了!既然璃国人不让他吃饭,那他就不让璃国人拉屎!
他居然从小巷里捡了根棍子,躲在暗处,想着打劫经过的璃国富人。说来也巧,没多久就见一个俊雅斯文的男人带着两个侍从经过,他脑门一热,也不想想对方有三个人,竟然就这么拿着一根棍子走了出去,嘴里用蹩脚的璃国话喊着打劫;那男子阻止了想要制服他的侍从,凝眉看着他,用那一双非常黑,非常亮的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你是月曦国人?”
那男子温柔的语调说着久违的乡音——那是月曦国的语言,那一刻仿佛能抚慰他受伤的心灵。意识到是口音出卖了自己,莫无为带着不确定地口吻试探道:“你也是?”
那男子微笑着点点头,看着他满身的伤痕与狼藉,又问:“你跟他们打架了,而且还输了?”
莫无为红着眼眶委屈地点头,“他们有四个人!”他不禁向那男子告状。
那男子上前一步,一把抓起他,“走!去和他们一个一个打!倘若还是打输,我就把你丢回月曦国去,免得留在璃国给月曦国人丢人。”那男子示意身边的侍从牵来了两匹马,向乞丐常聚集的地方而去。
莫无为愣住了,这个有着温文尔雅的外表,一身锦缎衣衫的男子,如何会说出这种话?
结果,那四个乞丐被他们找到了,他和那些打他的乞丐一个一个对打。在那个男子及其侍从的注视下,那些乞丐不敢打群架——而他胜了。
那男子请他去大吃了一顿,次日,那男子身边的其中一个侍从给了他一叠银票,并且还替找了房子;不仅如此,还为他请了一位先生教他璃国语言,且还为他开设了一间书画铺,从那时开始他在璃国的日子有了一个天翻地覆的变化——后来他才得知,那个男子叫戚行知,是璃国和月曦国之间最大的贸易商,两国的很多官员都与之交好。他拼命努力,使自己成为出色的画师——可是,当他有能力回报时,才知道,他的恩人与其夫人已不幸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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