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看来他竟然是他们三人之中最正常的。</p>
林嘉昀踹了脚齐醒，“你闭嘴吧。”</p>
然后又看着一脸幽幽的江淮许，“他不给你发消息，你就给他发消息。”</p>
当时俞秋在外面听江淮许这样一说，不是什么好话，但莫名其妙的，心里那点气全消了。那一次是俞秋先服的软。</p>
所以现在他听云时初这样讲，那种奇怪的感觉就更加强烈。</p>
俞秋抿了抿唇，下了判断，应该是他想多了。</p>
两人无声地坐着，俞秋嫌无聊，又拿出手机在那儿玩开心消消乐。</p>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了。</p>
俞秋本来想问问云时初饿不饿，要是饿的话他下楼买点吃的，结果一转头发现云时初已经靠着墙睡着了。</p>
精神一直紧绷着，不累才奇怪。</p>
俞秋把一侧的校服给他搭好，怕等会儿云时初醒来想吃东西，放缓了动作往楼下走。</p>
这个医院是莞城医疗水平最高的，俞秋可以说得上是常客。上辈子他和江淮许来过很多次，有时候正好赶上期末周，还得一边住院一边学习。照顾江淮许的事唐柔和俞秋就没想过要假手于人，所以就会更累一些。</p>
俞秋闻着熟悉的消毒水味道，按了按电梯。</p>
到六楼时，电梯停了下来，一个男人抱着孩子进来，他</p>
腼腆地笑了笑，“能麻烦帮忙按一下二楼吗？”()?()</p>
俞秋愣了下，点头。()?()</p>
他怀里的孩子看上去才四五岁，还在小声地哭着，模模糊糊地听见说要妈妈。脚浮肿得厉害，脸色不算好。()?()</p>
男人抱歉道：“对不起啊，孩子马上要进手术室了，有点害怕，一直在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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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俞秋笑笑，“没关系。”</p>
男人感激道：“谢谢。”</p>
“爸爸，妈妈在哪儿啊？我想要妈妈。”小孩儿稚嫩的声音传入俞秋的耳里，男人安慰孩子，“快要到了，妈妈在二楼，爸爸带你去找她。”</p>
二楼也是住院部。</p>
俞秋下意识看了眼他们，又很快收回目光，把视线转移到地上。</p>
两人短暂地对视了眼，男人也没觉得冒犯，相反，他声音有些哽咽，可能是一个人默默承受了很久，找不到人倾诉，俞秋看他的那一眼让他这个晚上有了个可以宣泄的地方，三十几岁的男人语无伦次地开口，“孩子他妈也在医院呢，卵巢癌，前几天刚做好手术，还好是良性的，医生说只要半年复查一次就好。”</p>
“只是孩子肾衰竭，才那么小就要遭那么多的罪。”</p>
说到这儿的时候他的情绪快要绷不住了，俞秋看着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拍了拍男人的肩膀，“都会过去的。”</p>
快要到二楼了，男人深吸了口气，背着孩子把眼泪擦掉，应声，“嗯，让你见笑话了。”</p>
俞秋摇头，站在电梯里看两人离开。</p>
四五岁的小孩儿还不能完全理解他们的对话，只知道他的爸爸很难过，所以他也没哭了，乖乖地把头枕在男人的肩上。</p>
他看着俞秋，俞秋笑了笑，挥手和他告别。</p>
他们的背影渐渐远去，电梯门重新关上。</p>
晚上十点的医院能看见很多东西，医院门诊大堂的排椅上有不少病人家属，有相互依偎着的父母，也有年过几旬，头发早就花白的爷爷和奶奶，而这是深夜医院里最常见的场景，俞秋看过很多次。</p>
他低头走着，兜里的手机因为被捂着隐隐发烫。</p>
上辈子他有时候会想如果江家没有钱的话，江淮许该怎么办，所以他在某些时刻也会暗自庆幸。可是在死亡面前谁都是平等的，因此即使再坚信唯物主义的他在江淮许进手术室后，也和这个大堂里的所有人都一样，希望神明在上。</p>
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灰蒙蒙的一片。</p>
隐约间，俞秋停了下来，他转身往里面看，和一个也许扮演的是母亲，也可能是妻子，或者女儿角色的女人对视。</p>
她站在医院的长廊，双手合十，虔诚地进行着祷告。</p>
俞秋忽然想到了一句话：医院的墙壁比教堂听过更多虔诚的祈祷。</p>
他转过身，把手放进兜。</p>
身后的医院里，是很多棵挺拔的白杨树。-</p>
医院负一楼有不少吃的，但现在都关门了，俞秋没去。</p>
他朝着自己记忆里那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走着，有点心不在焉。</p>
接到江淮许电话时，</p>
俞秋还愣了半晌，他下意识往身旁看，过了会儿反应过来自己现在是在外面。()?()</p>
“俞秋，”江淮许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一贯温柔的声线莫名让俞秋觉得心安，他问，“你今晚不回来了吗？”()?()</p>
俞秋不再走了，外面有风，他怕听得不是很清楚，把手机贴得离耳朵近了些，想了想说：“嗯，不回来了，在朋友家里。”()?()</p>
江淮许笑了声，“是上一次你说的那个朋友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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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秋点头，“是的。”</p>
在江淮许面前他并不想撒谎，和唐柔撒谎已经很不好了，但他也不想让江淮许知道然后平白担心。</p>
所以俞秋沉默了一下，等待着江淮许问下一句话。</p>
“会觉得累吗？”江淮许问。</p>
路边有跑车飞驰而过，留下一阵嗡鸣声。其实真的很明显，能知道俞秋现在和同学并不在家里，而是在外面。如果江淮许再问的话，俞秋应该还是会说。</p>
但他没问。</p>
他只是问俞秋有没有觉得累。</p>
“有点。”俞秋说。</p>
以前和他关系还算好的一个大学同学评价，说俞秋是一个抗压能力很强的人。可实际上并不是的，大多时候他只是强撑着，因为他没有可以暂时停船的港湾。</p>
“没事儿，累的话就休息一下吧。”</p>
“嗯。”俞秋应声。</p>
他当时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评价他，所以他快速地回想了一下自己示弱的瞬间，最后发现好像每一次都有江淮许的参与。</p>
他是他的港湾。</p>
“江淮许，”俞秋轻声，“你能和我说一句恭喜吗？”</p>
他实在很想录下这句话，无论是在发生了好的事或者是不好的事都想听听。</p>
默了会儿，江淮许说：“恭喜我们小秋了。”</p>
作者有话要说</p>
“医院的墙壁比教堂听过更多的祈祷”</p>
这句话每次看到相关视频下的评论都是看一次哭一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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