陨星堂内部,一条巨大的火炉,在它的下方,不停的有人在忙碌,他们都是陨星堂的雇佣的人,他们十几人在照看着火炉,一个个都彰显着疲惫的模样。 刚加的柴火,又要烧完,十几人又开始忙碌,经是满头大汗,呼了几口气,然后又开始动弹,也不知道这个炉子要烧到什么时候。 一个穿着尊贵的人,走了进来,他瞧了瞧这煅器筒,看着火势,估量了一下道“你们少几人添柴,现在可以放慢火势,等几日便好了。” “好的,葛爷。”添柴的下人回道。 这个葛爷,经常会被这些下人们笑话,他已经是把年纪了,在陨星堂,不过是一个五段铸器师,在陨星堂地位不上不下,架子却是特别大,而且他对铸器的要求程度,堪比七段铸器师的严格,故此下人们对他生有大怨。 “葛爷,这边请。”一人引他离开,背后的几人看着这个自以为是的葛爷,背后里笑话他的称呼里,与狗的谐音。 在陨星堂,铸器师是何等尊贵,段阶越高,自然受到的尊崇也越高,而在陨星堂,聚集了天下闻名的所有铸器师,不论刀剑,还是暗器铁锤,他们都有涉及。 对于铸器师而言,陨星堂是一个可以铸就他们名气的地方,这里集聚天下所有的珍惜材质,无上的铸器之法,什么绝世神兵,不世出的秘宝,几乎都出自这里。 更令天下才子垂涎的是,陨星堂的铸器之法,陨星堂存在近千年,千年来,所积累的铸器之术,千百数多,不同的兵器,对应的铸造方法也十分不同,关键之处在于授学方面,对天下才子也是大开门户,授尽所能。 请陨星堂制器的世家有千百,要做这世上最极致的东西,就得依赖陨星堂,明暗里来往的,各种流派都有,只要是需要,他便可以如意的为对方打造。 陨星堂的管制也十分和谐,他不去招惹任何势力,反倒可以为对方提供所需,长此以往,陨星堂的生意越做越广,如今荆歌遍地都是宝物的聚集之所。 坐拥百里作坊,大大小小的,满街都是,有卖的,也有现造的,总之花样那是五花八门。 陨星堂有三大世家,莫家负责押运采集,谭家负责对接出力,而唐家,则是最高处的监管制造,铸器师八段以上,都出自唐家。 三家各司其职,共同运营着荆歌一方,如今荆歌的盛繁,陨星堂的光彩,拥有源源不断的资金与才智,聚收了所有天下资源。 荆歌有一处底下经营场,那里暗地里进行着私卖违禁物品,懂行的人都知道,这些东西是二手之物,出不了台面,大多出自死人身上,又或者从哪偷来的,因为不光彩,只能通过这里的渠道再次发挥它的价值。 地下经营场都是人杂,大多数为了掩盖身份,都有蒙蔽面目,不让对方瞧见,这里是交易的场所,不问出处,也不问来者。 “那是……”有人看到了地摊上,有一把他曾见过的刀,他的眼神里闪烁着泪光,因为那把刀,他触动了。 已经病怏了的人,听着声音,也朝那边望了一眼,他难以动弹,但是见到了那把刀,他恨不得冲上去,但是他被几个同行的摁住,制止了他。 “公子,不可啊,你伤势越来越加重,追杀我们的人,说不定就在暗处里看着我们呐。”一人几近要哭了,一路上他们逃生至此,已经十分不易。 “公子放心,只要等来唐家的人接应,我们就可以得活命了。”他们的对话,很小声,如今藏在这个地方,就是为了保一时安全。 “唐家,唐家,唐家……”须景云听着这几个字,他更是愤怒,因为一路上,冒充唐家的人,已经有好几波了,劫杀他们的人,似乎提前知道了他们的行踪,一路上围杀堵截,已经让他失去了对唐家人的信任。 他盯着那把刀,心中复杂,他们一路九死一生,只剩下五人,即便是虹阳宗的其他高手,如今叛离的叛离,死的死,散的散,剩下的几人,还苦苦地挣扎着。 “公子,我们要相信宗主。”一人安慰道。 须景云心中的酸痛,望着那把刀,他热泪滚下,那把刀,是他父亲的,如今出现在这里,寓意非凡,而且是成了一把断刀,这又是痛处,这不敢想象,他的父亲是死得有多惨烈。 他痛锤自己的胸膛,觉得自己无用,没有能力保护爹娘,更是毁了整个虹阳宗,这口恶气,他实在难以咽下,他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伤心过急,又晕了过去。 “公子,公子。”虹阳宗弟子着急喊道,见公子又受到了刺激,他生怕公子再这样下去,会伤及性命,情急之下,要赶快离开这个地方,不想再让公子受到其他刺激。 而在暗处,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等他们带着昏晕的人开始逃离,那人便悄悄地跟随上去。 五个虹阳宗弟子,找了一处药铺,问铺家寻了几份药后,便又找了一个地方安定下来,他们不敢过于明显,只能低调的在废弃草房里待着。 他们自以为这样就安全了,谁想还是被跟踪了,至于跟踪的人,是何意,他们不得而知,声响来得诡异,他们通过这几天的逃亡,理性的判断,形势对他们不妙。 悄悄跟随他们的人被察觉,看上去是故意暴露,目的就是为了引开一部分人,一人追了出去,他不敢跑太远,怕是调虎离山,没多久便折身返回。 “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一人惊慌道。 “谁。”虹阳宗的弟子也算警觉,一人刚追出去,不一会儿,又有了动静。 他们惊慌之余,第一想到的就是逃,他们除了逃,别无他法,反抗只会引来更多的杀手。 “冲陵,你护送公子离开,我们断后。”说着,他们等不及刚才追出去的师兄,背起须景云,便要离开。 仓促地跑路,黑夜里的宁静,使得他们得以暴露,三人在后护卫,他们不知要去往何处,只能向着陨星堂的方向,他们一路以来,多少只眼睛在盯着这条去往陨星堂的路,这条让他们折损了太多师兄师弟的性命,但是到了如今,他们只能坚信宗主对他们的嘱托。 “不好。”暗处,有人惊呼道。 三个断后的弟子,一时之间,一个暗影一般都身影,掠过他们三人,下一刻,三人倒地,连血也未能流出,人就已经死了,那是所谓的杀人不见血,武功境地高到可怕。 那黑夜继续追击着另一人,他背着须景云,虽然有负担,但是脚步却并不因此慢了。 一刀飞来,刺中了他的脚踝,受伤的虹阳宗弟子,脚不利索地绊倒在地。 他倒下了,背上的须景云,迷迷糊糊间,努力的睁开眼睛,他被狠狠摔了一下,手强撑着身子,看见了他的师弟已经倒了,而且脚上重了刀伤,痛苦难忍。 “冲陵。”须景云喊他道。 “公子。”虹阳宗弟子强撑着身子,扶起须景云。 他已经受伤了,脚已经不能在承受气力,他却忍受着痛苦,还想要再背起须景云。 黑影看他们已经是无谓挣扎,并没有着急至他于死地,他一步步的跟在受伤的虹阳宗弟子身后,杀气腾腾。 虹阳宗弟子,背起了须景云,他拖着自己的另一条腿,没走几步,就跪了下来。太痛了,太痛了,但是他不能让杀他的人靠近,只有努力的向前行,哪怕是下一刻,一刀捅来。 须景云迷迷糊糊地神情,但他也清楚,现在他们正处于极度危险之中,身后的杀手给到他们的是无尽绝望,他愤起声来,用尽所有的力气,凑近小师弟的耳边说道“放开我,冲陵,快逃走吧。” “不,公子,我要……”还不等他说完,黑夜像一阵风一般,突然飘到了垂死的虹阳宗弟子身前。 须景云感觉到了震击,小师弟倒下了,他趴在小师弟的身上,微热的身体,已经没了气息。 “啊啊啊~”须景云扯开嗓子痛哭,他的声音很细小,却用尽所有力气。 “为什么?”须景云他心中无比疼痛,因为这些人,都是因他而死,心中的信念,不过是对虹阳宗的一丝希冀。 “不为什么,就因为,你必须死。”黑影冷冷说道,接着他一刀刺向已经起不了身的须景云,他想一刀要了这个半死不死的虹阳宗少宗主。 在一刀降落之际,一块飞石阻止了刀刺的方向,插在须景云的眼前,差一些就要了他的命。 黑影看向扔出石头的那个方向,幽幽然地拿起刀,指着那处,此时一个老头子笑嘻嘻的走了过来,看到整个场面,他倒是淡定万分。 “杀鸡焉用宰牛刀,许久未见,断阁主别来无恙啊。”微风徐来,笑里锋芒,白发丝金,灰白长衫,那人一语道出黑影身份,还叙了下旧。 黑影一眼认出,此人乃是九尊之一的气宗,屠骷。 屠骷身为九尊,气诀天下,人称气大宗师,早年在逐风谷,修得天御真气,自那起,他开始了一段成为十尊的传奇。 “前辈,您这是何意啊?”黑影相对于屠骷而言,他还算是小辈,但他好歹也是断幽阁阁主,被别人这般挑衅,他怎肯就此作罢。 “哈哈哈,若我没猜错,你要杀的这个人,可是德怀的孙子?”屠骷猜测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们当年十尊之间的争斗,您不应该今日阻我。”黑影清楚十尊之间的仇恨,因为无法拿对方怎样,所以有很多地方互相得罪过。 “哈哈,你杀他于我本无关系,我只是可惜了麟龙血刀后继无人,世上再无十尊,你不觉得可惜吗?”屠骷问他道。 “如今的九尊不好吗,少一人不就少一事。”黑影说道。 “哈哈哈,不过老夫我,就是想再见识一下麟龙血刀,难道你要断了我的这一念头。”屠骷笑了笑道。 “你以为我会怕你?”黑影怒言道。 “你们这些小辈啊,真是无畏,敢于九尊如此说话,你是想撼动我身上的位置吗?”屠骷试探他道。 “那我,倒想讨教讨教。”黑影说罢,便冲向屠骷,一招霸行刀法,虚影大刀,气力非凡,犹如天上神力,斩天灭地。 屠骷倒是被这一招惊到了,他想到如今多年已经过去,有生之年还能见到霸行,实在难得。 可霸行终究还是与麟龙血刀相差太远,身为九尊之一的气诀,极强的气道,化为狂风,搅碎刀影,瞬间即化。 “真没想到是霸行,难怪虹阳宗会遭此灭门,断阁主,你藏得够深的呀。”屠骷倒像是一个看客,对于往事的是是非非,他也知晓一二,回想亦是令人生叹。 “不愧为九尊,断某不敌。”黑影止住,他没想到,霸行在气宗面前,什么也不是,他难以想象,九尊的实力,都是怎样一种境界。 屠骷轻松的化解了霸行,如果说当年的须德怀,能与屠骷不分上下,位列十尊,可见霸行与麟龙血刀之间的差距实在太大。 所谓十尊,那便是到了无人能敌的境界,十个人中,也未能制约对方,所以得以并列,称为天下第一。 “但是此人,我需要前辈许我一诺,我便留他一命。”黑影说道。 “是要我保密?”屠骷大概猜想对方的意思,对于他到底知道多少,又或者他的身份,断幽阁的阁主,是刻意想隐瞒自己,这一举动,倒是令屠骷捉摸不透。 “好。”屠骷料他也不敢使手段,否则整个断幽阁,就会像虹阳宗那般。 黑影望着须景云,还记念着他的命,但是这条命,被屠骷保了,他也奈何不了,暗自泄气,只好作罢离去。 今夜的星光格外的明亮,在须景云迷糊的记忆里,在生与死的边缘,见到了一个白发老人,他快昏了过去,口中含糊不清地想表达什么,有痛苦,有愧疚,有恨,这种他从未感受过的感觉,如今大悲大伤,可怜得卑微。 从他记事起,在他身边的事,都是美好与完全,他武功上平平常常,父亲不责怪他,也没有给他身为虹阳宗少宗主的压力,故此他一直可以无忧无虑,直到虹阳宗一次又一次的被挑衅,被质疑,那时候他便想过虹阳宗,总有一天会需要他。 他背后何其的努力,但是结果,却一次又一次的败下阵来,又是一次又一次的爬起,直到如今也未能达到自己的要求,他知道自己身上的重任,即便他父亲没有让他承受这一切,他却默默地为此付出着。 虹阳宗身为他的家,他容不得他人欺辱,他的内心深处,燃烧着对虹阳宗一个美好未来的向往,他要变得更强,才能做得到。 咳嗽声,一阵阵地令他难受,突如其来的一口血气,沾满了他的口,一个女子为他拍着后背,言语安慰道“你没事吧!” 须景云半睁的眼睛,没有完全清醒,他的意识尚未清晰,眼前模模糊糊,气力更是提不上来。 隐约间,他看到了一双玉手,手指尖拿捏着一根细小银针,准备抬头看向女子的面容时,头晕目眩地却昏了过去。 断尘虹紧跟着放走的虹阳宗弟子,他在暗处,看着情势,虹阳宗弟子似乎一直在寻找他的同伴,实则他的同伴早已经被断尘虹埋了,他根本找不到,甚至还不知晓对方是死是活。 虹阳宗弟子苦寻无果,只能先顾及大局,快身前往荆歌,而断尘虹顺着这条线索追寻。 断鹦已经先去探查陨星堂,断尘虹知道,断鹦会在暗处帮助他,为他扫除威胁,为了不暴露身份,断尘虹也不急着假冒须景云。 虹阳宗的弟子,就像是返巢的蜜蜂,断尘虹一路跟随,出奇意料就被引到了陨星堂,虹阳宗弟子报着虹阳宗弟子的身份,求见唐家家主。 断尘虹如影一般,众多眼线之下,溜进陨星堂,在陨星堂内部,唐家家主出面,他看着这个虹阳宗弟子,并不意外,掉开其他人等,开始了问话。 “你们的少宗主,如今在何处。”唐家家主说道。 断尘虹躲在高耸的楼角暗处,细细聆听着二人的对话,虽然隔的数丈之远,但作为一个杀手,有一种灵耳的技巧,可以听得十分清楚。 “唐家主,公子的踪迹如今我也不知,路上我们不知遇到多少刺杀,早已经被冲散各处。”虹阳宗弟子诉苦道。 “那,你们出虹阳宗前,你们宗主可对你们说过什么?”唐家家主问道。 “宗主说,务必要保住公子,还说,唐家主要做的事,离不开公子。”虹阳宗弟子如实回道。 唐家家主的神色更难看了,从虹阳宗弟子口中,竟有对他有威胁之意,如今须景云的踪迹,就连他们也难察分毫,在荆歌这处人流交杂之地,要寻到须景云,就如同大海捞针。 断尘虹追寻的线索,至今没有半点须景云的踪迹,看虹阳宗弟子的情况,恐怕须景云的生死也并不所知。 关于麟龙血刀的下落,断幽阁也猜测与陨星堂有关,如此看来,麟龙血刀很可能就在陨星堂,只是还有一些地方,需要须景云这个人。 断尘虹失望离去,没有须景云的进一步线索,他的一番苦心就此作废了。 他在陨星堂内部,开始找寻断鹦的下落,有心地看到了断鹦留下的印记,跟着印记的指示,应该是在表明断鹦来过此处,印记留下的时间很近,她应该还在这一片游荡。 断鹦在陨星堂也待了有一段时日,相比情况也更了解一些,他躲在一处,静静等候。 到深夜,一个身影从高楼飞下,忽然暗处伸出一只手来,将她抓住。 断鹦转眼看去,原本紧张地脸瞬间平息,那双眼睛,即便是夜里,她也断然看得清楚对方。 “少主。”断鹦一眼惊喜道。 断尘虹许久不见她,见她的身手不凡,一点也不像见到她真面的瘦小模样。 “十九,陨星堂,可有什么线索?”断尘虹问道。 断鹦和少主有了些时间不见,不等寒暄一会儿,就直接问她任务上的事,未免显得有些失望,她倒是这几日为少主没少担忧,她说道“少主,你怎么进来了。” 断尘虹失落的神色,原以为可以顺利的利用须景云的身份打进陨星堂,谁想他小看了虹阳宗弟子,一眼被看出了他的身份,如今只能先暗中观察,多了解情况。 他道“我的身份恐怕已经暴露,若虹阳宗弟子知道些什么,我再扮他也是无用。” 说到此话,断鹦愧疚难当,他没能完成之前的任务,导致现在少主处处身陷险境,若真因为之前的错让她领死,她也是甘愿。 断尘虹看出她还在自责,于是安慰道“如今之际,要在唐家人之前,找到他。” “是。”断鹦微低下头道。 “你快说说,陨星堂近况如何?”断尘虹想从断鹦身上找到一些线索,他总觉得陨星堂在密谋着一件大事,而且与虹阳宗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绝密,不然也不会在面见一个虹阳宗弟子,还要支走内务旁人。 “陨星堂得知虹阳宗被灭,原本应该对虹阳宗逃走的一行人施以援手,可是,陨星堂并无动作,这实在令人奇怪。”断鹦说道。 “很好,我知道了,难怪须景云一直不出现,也不知陨星堂是要作何打算。”断尘虹如此想,也算是通了,若是有陨星堂的帮助,恐怕虹阳宗少主的踪迹,早就出现在了陨星堂,而陨星堂选择旁观,实在令人不解。 断鹦又想起了今天的发现,她道“少主,还有在荆歌境内,看到一些被无辜杀害的人,看着伤势,是我们断幽阁人所为。” “杀的是何人?”断尘虹道。 “那些人,身份不明,我猜,那些人应该就是虹阳宗的人。”断鹦依自己推断道。 “也只有会是虹阳宗了,如此说来,虹阳宗已经开始隐匿,这样的话,须景云就更难找了。”断尘虹想了想,紧接又道“如今断幽阁的其他人也参与此事,那我们得快些找到麟龙血刀,十九,看来我们的敌手越来越多了。” “少主,你这是何意?”断鹦有些看不懂眼前的这个男子,言语中有几分与断幽阁划出了界限。 望着一脸雾气的断鹦,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但是自从那一次被阁主重伤,他的心中,不自觉的给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十九,你没看出来来吗,已经有人与我们抢着要拿到麟龙血刀,两者中必有一死,所以现在,除了你和我,剩下的,都将是我们的敌人。”断尘虹冷冷道。 断鹦看了一眼少主,恍惚间有些走神,她感觉到了一丝微妙,忽然,她认识到少主变了,以前只要是断幽阁办事,他总是会把断幽阁的事,当做自己的事,只要威胁到断幽阁的,他的刀就会指向断幽阁的敌人。 “现在我们要尽快找出须景云,你主要还是查探好陨星堂,刀的下落也许就在这里的某一处。”断尘虹直觉道。 说完,他转身朝着高墙处,轻功飞起,在黑夜里,月升当空,一个黑影随即掩没了踪迹。 断鹦目送他离去,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柔情,这个离她忽远忽近的人,她怎么也触摸不到,这种感觉,每次与他分离时就格外的清晰。 几日后,陨星堂的一处高炉,那些下人们变得懒散,火炉里的情况也没太多的去照看,觉得大概过得去就可以了,忽地一阵惊慌,有人呼喊道“狗爷来了,狗爷来了。” 手忙脚乱的下人们,第一时间就是忙起来,让葛爷看到他们勤快的一面。 随着几声狗爷过后,一个年迈的老人走了进来,他先是对这些下人们喝斥道“你们叫,叫,叫,叫什么呢?” 然后看着这群人,一个个装着很认真的样子,就是被教训了那也是一副乖巧,葛爷就是这副性子,喜欢教训人,自个心里舒坦,接着道“是不是我不来,你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昂!” “陨星堂养你们,不是为了让你们偷懒嚼舌,若你们误了事,我定要禀报家主,把你们都卖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炉旁,漫不经心的样子,还陆续地说了几句,他探眼看他制的一把长剑如何,他瞧了瞧,没过多久,忽然他深深吸了口气,片刻后人倒在了地上。 “葛爷,葛爷。”下人们见状,慌张的跑到身前来,看着像是要一命呜呼的葛爷,两两相望,不知哪里出了问题。 “你没事吧,葛爷。”下人们摇了摇他的身子,害怕得要命。 葛爷尚还有一口气,只是被什么东西给刺激到了,他呼不了气,他瞪着一双大眼睛,身子不停地在抽搐。 “快去找秦大夫。”下人们忙着呼道。 一时之间,陨星堂一处热闹了起来,几人抬着已经病入膏肓的老爷子,出了院子。 断尘虹住在荆歌的一家客栈,他思索着,下一步该如何行动,他隔着窗台,一眼望去,荆歌的大街上,熙熙攘攘,呈现一片祥和,看着人来人往,眼神有些呆滞。 他是一个杀手,作为一个杀手,他远离世间繁华,而看着这些繁华,心中满是复杂,这个世界会接受像他这样的人吗?他心中自问。 他拿起刀,准备下楼房,今日他自寻了闲空,打算在这荆歌的集市里逛一逛,看到各种各样的生意过客,他感受不到有一丝庆色,在路过一家面馆时,忽闻到里面所造的鲜味令人闻之入爽朗,色觉上可望之垂涎,他停留半会,愣在了原处。 瞧着这里的生意兴隆,里里外外都坐满了人,看着天色,也正是用饭的时候了,断尘虹肚子在饿叫,因为戴笠蒙纱,引了许多人的注意,他与这些人有着一种天地之间的隔距,他想了想,还是寻了一处包子店,买了几份填填肚子。 断尘虹不敢用自己真面目示人,更不敢去接触这些人,他过足了孤独一人的生活,喜欢在黑夜里独自尝受,那种寂寞于他而言,反倒可以减少他杀人后的伤感。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是与他有父子情谊的阁主,他拿到了天字令,本可以兑换他的自由,可他却没有想过自由,他过惯了曾经的辛酸,也舍不得在断幽阁的挂念,如果离开,他不知道自己要到哪里去。 杀人对他而言,是用来证明他自己能力,毕竟他是断幽阁的少主,而他也不负拥有阁主对他的期待,天资过人,短短十年就已经天字令,那是百年不遇的奇才,断幽阁里拥有天字令的人也不少,但大多数,都会厌倦,然而兑换了自由,即便拥有许多金银财宝,他们也不懂快乐为何物,最终还是走上了杀人,最后又被人杀的结果。 断尘虹杀的第一个人,他是极为不愿的,因为他杀的那个人,是他在断幽阁唯一的好朋友,那个人,死前还对世间有所留恋,眼神里充满着不甘与不舍,看着断尘虹,对他说一句不怪他,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他给他讲述了许多关于外面世界的精彩,留下了许多渴望,而那些曾经美好的过往,如今他不会在笑,花花世界也变得惨淡无光。 在长河的夜景,他似乎明白了些许,往日同伴与他说的那些话,他似乎看到了,但是仅有那么一瞬,下一刻,他的眼睛里露出了凶光。 正在游荡的断尘虹,一人孤独的行走在人群中,看着有人结伴而行,口中说着什么可以令他们欢欢笑语的话,他看不懂,眼里却显出他与断鹦相处的场景。 也许大概是如此吧,断尘虹对世人的不解,也只能去猜想和映射,其实心里,是多想可以和他们一样,但又隔着一条无法越过的线。 “兄弟,喝酒吗?”一个路人,醉醺醺的模样,傻傻地冲他笑了笑道。 断尘虹并不理会,显得无情地撞倒了他一下,随即那人倒在地上,不怨他,反倒一副热情地看着他。 路人耍酒疯,他傻傻发笑,口中还说着“来,来一杯。” 断尘虹一脸厌恶的神色,眼中露出凶光,斥了对方一眼,那人也识相,再次起身,离他走了。 而当他抬头眼看,刚才的那个路人醉酒,就是从他看到的这家酒楼出来的,惹眼的一群人,气势汹涌地走了进去,看着伤势,是要掀了这座酒楼。 酒楼里瞬间有人大呼,有人叫嚷着,跪求着,一片片噪声响,引起了许多人前来观看,那些前来闹事的人,都是些市井混混,不知是何因故,对酒楼一通乱砸,恶人出手,哪有什么道理,只听楼中叫嚷,说什么酒楼老板输了钱,要把这酒馆重新做一个赌场。 断尘虹飞身跳到楼的二层观看,好好地一个酒楼,眼看就这样成了废墟,也不知道这群人怎么忍得下心,把所有漂亮的装饰,全部拆除乱扔,地上砸得面目全非。 “你是想多管闲事吗?”断尘虹的身着太过惹目,几个混混见他上来,并没有好眼色给他们看。 断尘虹并没有回他们的话,而是找了一块桌子,坐了下来。 客人们都被吓跑了,断尘虹却当做没事人一样,他蒙着面纱,混混们难以辨别对方是什么身份,急躁的他们,就觉得眼前的断尘虹太碍眼了,就想着先收拾了再说。 拳脚上的功夫,断尘虹几番躲避,并没有出手,这反倒更让对方恼火了,大怒道“你妨碍到了本大爷,休怪我不客气。” 原本这群人是来砸场子的,没想到因为断尘虹的出现,他们觉得有意思的事来了,把所有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一群人像是来了一场抓猴比赛,断尘虹是那只猴子,剩下的都是抓猴子的人,他们各个下狠手,但一一都被断尘虹躲开了,反倒又是一场猴子耍众人的场面。 酒楼里被闹得面目全非,桌席椅子都被砸烂,场景缭乱不堪,断尘虹在酒楼里戏耍着这群大汉,一时间观望的人越来越多。 忽然,一飞镖朝断尘虹飞来,他不得不使出了他的刀,将暗器斩开,顺着飞镖的方向看去,一个在酒楼之下,做着木制轮椅的人,冲他笑了笑。 断尘虹看那人很是熟悉,那不是玉霄楼的万帘裘吗,玉霄楼与断幽阁是敌对,在外人看来,这两个组织,一个是杀人,一个是护人,所以经常会碰撞在一起。 眼看着玉霄楼那位,诡异的笑里,眼睛全是断尘虹的影子,他看着断尘虹,已然是已经知晓了他的身份,而刚才的那飞镖,也不过只是向他打了个招呼。 玉霄阁的衣着,很容易被人辨别出来,几个混混见是玉霄楼的人来了,纷纷撤离逃走。 断尘虹一人在高楼上,只是想教训一下这些混混,不知何时他已经被盯上,不一会儿,玉霄楼的人已经将这里围了一圈。 “断幽阁的朋友,楼上可是凉快啊?”万帘裘颜笑道。 断尘虹观摩着万帘裘这个人,此人看起来,像是一个残者,坐在轮椅上,好像并没有威胁,断尘虹想起了曾经与其他杀手执行任务时,就碰见过他,那个时候他被保护离去,而护他离开的杀手,都死在了眼前的这个人手上。 面对昔日的对手,如今的断尘虹,心中沉稳,他没有像曾经那样,只想着落荒而逃,两三年不见,倒想看他有几分能耐。 阁楼之上,断尘虹跳上瓦砾,找一处高点,方便看得清明,众多人围困了他的去处,也不知晓围住他的人里,都是怎样的武艺。 玉霄楼的人做好了网,准备捕杀这只雀鸟,断尘虹有恃无恐的模样,等待对方出击,几个弟子飞上楼来,便是冲着他一剑刺去。 剑的刺向,在断尘虹看来柔软不堪,一刀劈了便是,刀与剑的碰撞,一个在卸,一个在于用强,以柔克刚,一刀之下,剑飞人倒。 这刀法里头,看出有些龙刀手的影子,断尘虹他没有学过龙刀手,但对龙刀手的破解之法了解过,这招游龙缠手,是他研究龙刀手时所创立的。 招式之中,残留龙刀手的精髓,但是在用的时候,不是迎击对手,而是选择回防,这种看似没有攻击性的招式,在出剑人这里,反倒尽显出了优势。 扑空的玉霄阁弟子,顺着力道,掉下了楼,狠狠地摔在了地上,伴随着一声声惨叫,恐怕已经得了重伤。 一招游龙缠手,一时间让上楼的玉霄楼弟子,都吃了亏,在楼下的万帘裘更是看不下去,他擅长扔各种暗器,又见一镖飞了过去,随即断尘虹又用刀劈开。 看似已经化解了万帘裘的暗器,但是断尘虹挥刀之时,一股强大的气势,让他的刀出现了一处缺口。 这把刀是陨星堂八段铸器师的杰作,断金斩铁也非难事,它的坚硬程度,就是硬劈钢石,也不会顿,如今对万帘裘扔来的暗器,力道太强,又加上暗器的材质,远远高于断尘虹的刀,星火间就已经让他的刀承受不住。 不仅是刀,就连断尘虹,间接也不好受,他的手一时麻住了,为了挡住暗器,他方才也是用足了气力。 心想可气,万帘裘在他与别人对手时观察,寻找机会朝他出手,断尘虹再这样下去,迟早会载在那人手中。 “不可力敌,他们群攻下去,迟早耗尽我的气力,万帘裘在暗中出手,我二心难以招架。”断尘虹心想,这么多人围他一个,还有一个万帘裘对他虎视眈眈,他一人之力,不能这样一直被消耗。 霸行斩出一条血路,断尘虹一跃而起,飞往别处,忽地断尘虹感受到了一股气力穿透他的一条腿上,连续的几支飞镖也飞了过来,躲了几支,又一支命中了他拿刀的手臂。 断尘虹的刀从高空中落了下来,他没有了刀,就只能选择逃离。 眼看着断尘虹已经逃出包围圈,不想已经身受重伤,他不能逗留,即便手臂和腿被穿透,他只能强忍着痛苦,起身跃起。 万帘裘狠狠地拍了他的轮椅,心中大怒,眼看着这个断幽阁的杀手,就这样在他眼前消失,他大喊一声“追。” “杀者赏金百两。”断尘虹听到身后追逐的呐喊声,他没有停歇的机会,手脚开始无力。 他跑着,跌倒了,又爬起来,身后玉霄楼弟子,追来的速度极快,他看向一处房屋地势复杂的地方,想着也许能在那里躲开他们。 他用尽力气,再次跳下高楼,却因为一只脚没有力气,不受控制,竟然一个踩空,掉进了一处造样粗犷的柴房。 断尘虹想不到有一天,他会落到如此下场,他杀了那么多人,如今也成了过街的老鼠,到处被玉霄楼的人追杀,他们做的是杀人的生意,而玉霄楼就是他们杀人偿命的侩子手。 已经受了重伤的断尘虹,掉落在这个破旧的地方,他丝毫力气使不上来,他只能睁着眼睛,看着从上掉下留出的破口,蓝天一片,十分祥和。 “不可以死,十九,你要等我……”断尘虹心中呐喊,他已经疲惫不堪,但是他还想着自己现在肩负重任,不能就这样撒手人寰。 “父亲,父亲……”断尘虹眼睛模糊,他看到了一抹虚影,他的父亲对着他笑,那是在他小时候的场景,隐约间,还听到有人呼喊他回家吃饭的声音。 关于他来到断幽阁之前,那些失去的记忆,断尘虹似乎在此时忆起了些许,记忆中的父亲,并不是现在那副黑着嘴脸的样子。 忽然间,他又忆起,有一间屋子燃起一片大火,他记不得太清晰,但他能感受到,那时的他很伤心,而父亲看着那间屋子,显得冷面无情。 忽然间,他进入了一场梦,梦里,他是个每天开开心心的孩童,身边有许多玩伴,在村子里,有人叫嚷着要他回来吃饭,他还喜欢各种搞怪还调皮捣蛋。 “小虹,你爹爹来看你了。”梦里一个男子声音响起。 “别人只有一个爹爹,为何我有两个啊?” 忽然一个小女孩道“因为我爹不是你爹,你只是叫我爹也是爹,你亲爹在那呢?” 小小的身影,朝着大人跑去,那张笑着的脸,满满爱意地将他抱起。 这是他很久以前的记忆,在梦里,大概可以识别,那个人就是他的父亲。 小时候,还有一个女孩陪伴在他身旁,那个女孩与他一般大小,经常与他吵架,常因为一点小事,两人就会打起来。 随后,女孩的父亲走了过来,对他们进行了一番评理之后,最后还是惩罚了女孩,男孩则是在一旁看着女孩哭啼的模样,甚是同情的眼神,也一同哭了起来。 两人相伴的身影,不知过了多少年,渐渐长大之后,他们开始了过家家,喜欢游玩在村子里的山林中,和几个伙伴攀比爬树。 “阿姐,你以后也要嫁人吗?”男孩不知怎么就问了女孩这样一个问题。 “是的呀,女孩子都要嫁人的,我是女孩子,当然得嫁了。”小女孩说着,一副天真无邪面容,回答得一点也没有女孩的娇羞,这样的问题于她而言,再正常不过。 她想了想道“可是,都说姑娘嫁人,都会去很远的地方,我不想离开这里。” “那你就别离开啊?就嫁给阿牛嘛!”男孩提议道。 “我才不要。” “那你不想离开村子,就只能嫁给村子里的人呐。” “嫁给你不是更好吗,不仅不要离开村子,家也不用离开了。” “可是你是我姐姐啊?” “谁是你姐姐,你有你爹,我有我爹,有什么不可以的呀。” 两个小孩十岁不到,竟然聊起了大人的事情,小孩的世界,充满着好奇,不论怎样的事,都会让他们无限去想象。 他们的纯真,想到的只有眼前,记忆里,又是那个女孩,她穿着秀丽的出现在男孩眼前,问他道“夫君弟弟可喜欢?” 小男孩一副茫然的样子,点点头,他没有觉得女孩怎么样,只是不喜欢女孩穿得漂漂亮亮地,这与平日里的姐姐相差太远,他不喜欢。 女孩的父亲笑着看向他们,也许是觉得孩子可爱,还问男孩以后要不要娶女孩。 然而这些可贵的记忆,在他一场大病之后,已经几乎忘记,他记得的就只有在断幽阁时的他,那个时候,就遇到了殷十九,自此开始了断幽阁的杀手之涯。 一场梦过后,断尘虹睁开了眼睛,他手臂上和腿上的疼痛,在他醒来时,稍有动弹地就疼痛起来。 他觉得不对劲,这里的环境样貌显现得陌生,他明明躺在柴房里,怎么现在在一张床上,而且他的伤口,居然也被别人上好了药。 刚才的梦,他还没有回想完整,断断续续的场景,有一个女孩的面容在他眼前挥之不去。 忽然,一张美丽的脸庞凑了过来,断尘虹隐约间,以为那个女孩出现了,他浑然不觉地一声姐姐脱口而出。 女子看了他一眼,笑了笑道“你叫谁呢?” 断尘虹再仔细一看,才清醒过来道“姑娘,我怎么会在这。” “姐姐?”女子疑问地看着他,对方才的那一句姐姐,感到莫名其妙。 男子不知如何回答,他也不清楚,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仅凭回忆里的点滴,模糊不清,一时间认错了人。 断尘虹感觉自己不对,才发现自己的面纱被揭走了,如今他的面貌尽数展现在别人面前,本能反应的他,眼睛忽然露出了杀意。 女子大惊,双手摁住他可以动的一支手,口中呼道“我救了你,你这是做什么?” “你为何揭开我的面纱?”断尘虹此时受了重伤,他的力气,如今连一个女子也不如,几番无力反抗,他质问道。 女子不解男子为何会如此大动,但想着男子口中的面纱,对她动手的原因,竟然只是揭开了他的面纱,这差点令她哭笑不得。 见着此人如此小气,不至于对她起了杀心,好心救他,反而要被害,女子说理道“你这人,难道就这样对待你的恩人吗?” “你看见我了。”断尘虹说道。 “看见你,你就要杀了我,这是什么道理。” “见我真面者,必死。”断尘虹顾着自己想法道。 女子听着,此话太过令人膛舌,他是鬼么? 断尘虹心里有气,他还不知道女子是什么人,女子这么冒犯他,倒还一丝畏惧也没有,她寻常的神情,给人感觉无比神秘。 女子还能欢愉,他就在断尘虹眼前,愣是断尘虹想怎样,也对她构不成威胁。 “要不是因为我及时发现你,还将你转移到别处,恐怕早就被那些追杀你的人找到了。”女子说道。 “我帮你逃过了追杀,还给你医药,不念我情也就罢了,还想杀我。”女孩怨气道。 断尘虹忽然一副冷漠的样子,奈何他现在动不了身,只能任由对方摆布。 女子见他安静,便起身离开,看着女子背影,断尘虹有些无措,因为他吓到别人了,一条腿和一只手,完全无法动弹,在这个最需要旁人照看的时候,却还是这副冷漠无情的样子。 他安静地吐息,躺在床上,静静地想着小时候的事,他为什么记不起当年的事,刚才的女子,竟会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女子就是梦中的那个女孩。 他继续回忆,想想自己为什么进的断幽阁,这或许逃不开他父亲断幽阁阁主的身份,小时候他父亲出现的也并不多,估计那时候是因为要处理断幽阁的各种事务,偶有时间就会过来看他。 那时候,阁主是多么柔情的一面,自从进了断幽阁,那笑容就再也没有了。 那个村子叫什么,女孩叫什么,女孩的父亲又叫什么,一声爹,一声姐姐,还有一些阿狗,阿牛的玩伴,这些都让他难以找寻小时候的那个地方。 经过这一次大伤,这些记忆不知怎地就跑到了梦中,也许是将死之人所忆起的往事,如今的他,也算是阎王殿绕了一圈后又回来的人,算是有惊无险。 他没想到,他一个杀手,曾经也有这么一段无忧无虑地快乐时光,但也只是小的时候,至于为什么会看到小屋里燃起大火,自己又为何嗷啕大哭,女孩去了哪,他们到底是生还是死。 断尘虹越想越复杂,心中难以平息,作为杀手要拥有的冷静,此时却是急躁不安,这些过去对他而言,是美好的,然而作为杀手时的他,没有这些。 想到这里,断尘虹心中黯然,曾经有过一段美好的记忆,原本的美好,如今滋味却是难以言喻的伤情。 女子推开门,朝他看了一眼,手上拿着一盘餐食,颇有兴致的闻了一口,问他道“要不要尝尝我的手艺,可香呢。” 断尘虹没有应,他好似一副忘生样色,眼神里全是无光,那副冷淡的面容,像是一直落水的猫,高冷地摆着一副绝情的脸色。 女子端到他身前,说道“不会是要让我喂你吧!” 断尘虹一副不理采的样子,他呼了口气,然后又陷入沉静。 “我是多不易地救了你一命,你难道是要让自己饿死。”女子看着他道。 断尘虹望了望她手中端的餐食,闻着还挺香的,只是不明白女子为何会如此待他,他说出自己不解之处道“你为什么救我。” 她回道“我救你,那是因为我心善,就算是我积德吧。” “你不怕我杀了你?”断尘虹继续他一副冷色道。 “你杀我,那也等你好了,到时候你想怎样都可以,我现在只管救人。”女子一副无所谓态度道。 断尘虹眼睛看着她的眼睛,故意露出一副可怕的眼神,恐吓她道“可我,只会杀人,你救了我,反而会杀了更多的人。” “那不关我事,那是你的事。”女子悠然自在道。 “你是谁。”断尘虹见这女子眼里,完全没有恐惧,对他,反而一副豁达之意,完全不会担心什么,如此见那女子,也非等闲之辈。 “我是谁?哈哈哈,这是你至今问的,我最想回答的一个问题。”女子忽然笑道。 “蓬莱山,许绵绵。”女子认真说道。 “蓬莱山?”断尘虹听过这个地方,那里是东海的神秘山门,原以为只是传说,断尘虹不由得有些惊讶,又有些质疑。 “对,医仙云似海是我师父。”女子说道。 “九尊之一的医仙,云似海。”断尘虹想到了些许,天下闻名的九尊,谁人不知呢? “难怪你敢救我。”断尘虹想了想道。 “那现在,你还想杀我吗?”女子笑了笑道,因为她知晓,敢惹九尊的人都是不要命的人,女子既然是云似海的徒儿,若是一个人得罪了他,便是一个宗门也会受到牵连。 断尘虹看着女子不简单,若是云似海的徒弟,也该有这份气魄,如今想来,她现在有九尊撑腰,那便是得罪不起。 “我是不会害你的,乖乖养好伤势,也不辜负我苦心救你一番。”女子清洁靓丽的面容,她的温柔可以让人忘掉哀愁,击破人心深处的那道防线,让对方放下心来,好让对方极力配合。 断尘虹闪过一丝犹豫,世上没有一个人可以这般的对他好,没有缘由的救他照顾他,他本就应该念着恩情,心里空落落地看着对方,想着日后这个人该如何处置。 许绵绵的一番好意,手中动筷,准备喂养他,断尘虹明明只是拿刀的右手受伤,左手吃饭的力气还是使得出来的。 他左手抢过筷子,缓慢进食,吃完后,女子高兴地离去,走前他对女子说了声道谢,女子冲天笑了笑,说他好好养伤就是对她的回报。 许久的温柔,女子的神情,断尘虹再次进入梦中,梦里的女孩却长大了,浮现的面容竟然清晰可见,他问道,你是谁,女子回道,你猜。 他不知道眼前的女子叫什么,但是面容就是许绵绵的,他冲她喊了一句姐姐,梦之外的他,眼角流出了一滴泪水,睡得甚是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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