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徂徕山

十月二十四日上午，王烨一行抵达徂徕山。 孙安带着张五、牛二、赵虎、谢宁和十多人到汶水边上迎接。 “孙兄辛苦，不用如此客气～”王烨拱手说道，这迎接距离是有点远的。 三个月不见，孙安的变化也很大，锋芒显露，气势昂扬。 “不及主公辛苦！”孙安拱手说道，数月不见，王烨的变化也很大，沉稳了许多，身量也高了些，壮了些，倒是更有王者气概了些～ 孙安迎接到汶水边上，自然也不是真客气，毕竟三月未见，虽有书信，但到底是远了些，又是分寨寨主，山寨里面也是好多人只认自己，真不认识这梁山寨主，所以这迎接到汶水边上，也是一种姿态展示。 “苦倒是不苦，毕竟我这走哪都一堆人伺候，不曾委屈了半分，哪里就辛苦了。”王烨说道。 “若不辛苦，怎地沉稳了这许多。”孙安说道。 王烨心下一酸，别人看着自己朝着那王道稳重的方向走了些，倒也有人知道这成长也是有些辛苦的～ 看不过去的东西太多，想做的事情太大，强行去喜怒不形于色，正经沉稳的样子，真的挺辛苦的，言笑随意的才是王烨，现在这个样子其实是很多人希望的样子，而不是王烨自己的样子。 孙安又道，“主公该当随意些才是，所谓霸道，不就是主公想怎样就怎样吗，就是谁心中觉得这不是圣王模样，又能如何？” 王烨笑着摇了摇头，“哪里就能由着自己性子来了，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想做事，就不能太任性。” “主公说的有理，只是私心想主公活的轻松一些罢了。” “嗯，不过是装个泥塑菩萨模样，倒也不费劲。” ··· ··· 俩人没有谈徂徕山的发展情况，也没有聊笼水边上遇到的糟心事。 对徂徕山分寨，王烨其实要做的就是出现在这里而已。 对一个孤悬梁山之外的分寨，加强和梁山大寨的联系可不仅仅是送点粮食过来，互相交换一些人员就能做到的。 作为梁山寨主，精神和实际上的领袖，王烨需要在这个两千人的徂徕山山寨各处出现。 不需要做什么，只要面带微笑，慰问安抚闲聊就可以了。 把那个虚幻的寨主概念和眼前这个年轻却气度不凡的人连接在一起就行了！ ··· ··· 十月二十五日晚，一间厅房，王烨、孙安、冯瓒三人在座。 终归是天冷了，凉亭已经不合适了，这次是在孙安所见聚义厅的偏厅。 按照小事开大会，大事开小会的原则，这需要商讨的事项，自然是极为重要和难办的事情。 徂徕山是泰山姊妹山，东西长30公里，南北宽15公里，总面积250平方公里，与泰山隔牟汶河河谷平原遥望。徂徕山区峰峦嵯峨，林木茂密，有山峰99座，主峰太平顶，海拔1027米。 这么大的地方，自古以来和泰山都是盗贼汇聚之处，而孙安来此不过三个月，自然也是没有把所有的山头都平了，如今也只是在这徂徕山中是最大的山头来着。 “主公，这泰山因为朝廷看重，盗匪倒是不多，倒是这徂徕山大大小小有十五寨，如今约好要来拜山，怕是知道您在这。”冯瓒说完，看向孙安。 “此事是俺失职，山寨竟有他寨细作，请寨主责罚。”孙安起身请罪，王烨来这徂徕山分寨，虽无十分遮掩，但也不是大张旗鼓的宣扬，既然其他山寨能约好了来，自然是梁山王伦在此的消息走漏了。 “无妨，人多眼杂，徂徕山发展的太快，有些驳杂也是难免的。”王烨倒是没有怪罪，也没有处置，这事本来就是避免不了的。 冯瓒也没有纠结这个事情，而是继续说道。“如今怕是来者不善，这几个大的山头的情况，还请孙头领说下。” 此处梁山正经军师不在，冯瓒虽然没有任命，但是日常咨询、商讨，王烨还是很尊重的，相当于不在编的半个军师了。 孙安自然不敢怠慢，“除了咱们占据的最大的太平顶，还有龟山、无影山、歇车山、红山、独独山五处山寨比较大些，都有三百到五百人不等的青壮喽喽，尤其龟山孔林，已经在这徂徕山立寨十余年，有七八百人，其他山寨多是年的，最短的也有一年多两年，其他的小寨，加在一起也有三千人左右，不算咱们，这徂徕山也有五千四五的青壮落草。” “咱们山寨多少人在这？”王烨开口问道，这山贼那么多的吗？ “一千战兵，人多了就送回梁山，来投山的百姓也由长山那里送到长岛，战斗人员一直保持在千人规模。”孙安说道。 王烨摇了摇头，又不是只有统领千人的本事，何必如此审慎？！ “倒不是谦虚或者避嫌，而是这徂徕山分寨只能有千人左右的士卒，另外一千可以训练，也可以守城，但是不能武装，尤其不能披甲，不然这附近的山寨接受不了。”孙安笑道。 “或许是我飘了，总感觉对这些人，不太看得上眼。”王烨也是笑道。 孙安说道，“主公心存大志，哪里要把这群井底之蛙看在眼里了！之所以没有整编这些人，也是有些看不上，麻烦不说，都拉上山也未必是好事。” 冯瓒觉得这俩人一唱一和的话题有些跑偏，连忙拉回来，“寨主，这合计五千多青壮也是不少了，老拙知晓寨主一直信奉精兵为上，只是如今，倒是建议寨主把梁山先做大，再做强。” 这就是建议把这十几个山寨慢慢给吞了，在弱小的时候，吃的胖胖的，哪怕都是脂肪，也是可以唬住人的。 王烨沉思片刻，开口说道，“冯丈真知灼见，确实要先做大，再做强，只是这群人却不是适合山寨做大的人选，这群人良莠不齐的，拢到山上以后会很麻烦。” 总是要先长筋骨，再长肉比较好些。 冯瓒点头，面带微笑，丝毫没有建议没被采纳的恼羞成怒什么的，作为一个出主意的，最怕的不是自家老大不听，而是怕他什么都听啊~ 孙安说道，“主公说的是，这群人却是不妥当，打家劫舍，强抢民女，拦路抢劫干什么的都有，跟咱们比，这就是一群真正的强盗山贼。” 冯瓒点了点头，还是有些意动，“都是刀口舔血的亡命徒啊~” 孙安不说话了，这亡命徒的意思就是，这是群有过战斗经验见过血的，对比百姓，还是能更快成军的，要不这做过官的读书人还是有些麻烦，有事不喜欢直接说，话里面的意思还得猜。 王烨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如果说成军最快的，其实是农家子成军，尤其是不太聪明的那种，人越简单，心思越少，越容易服从军令，而一支军队如果能服从军令，而指挥的人又不太蠢的话，就能很快成军；至于说战斗经验，经历一两场战斗就差不多了。” 关于农家子比小市民更适合当兵的说法，王烨已经忘了是从哪看到的，但是从目前预备役的训练上来讲，却是心思简单的那种，更适合成军。 冯瓒点头，“老拙孟浪了。” “冯丈言重了，不过是闲聊几句，言重了。” 冯瓒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却是心中暗自警醒，少年人戒之在色,中年人戒之在怒,老年人戒之在得，自己这四十二年龄，倒是可以算上老人了，觉得自己人生经验多，就在自己不熟悉的领域，给出能力范围外的建议，这是极为不妥当的。 “主公，明日打算是个什么个章程，要不这群人就不见了，不然真见了面，纳头便拜，哭着喊着要投山的话，倒是也麻烦。”孙安说道。 “孙兄可知，今天我刚安排杨林兄弟，不远千里去江宁府邀请黄门山四位头领上山聚义？”王烨笑道，有些无奈，这算是舍近求远了吧。 “呃，这个倒是不知，只是这群人实在是~”孙安也是无奈，山寨缺人，但是这群人确实上不得台面。 孙安微微皱眉，或者说这是有人故意让这群人上不得台面~ “既然来者不善，那就给他们摆个鸿门宴，毕竟是咱们自家山头不是吗？”王烨笑道。 “喏！”孙安拱手应道。 “对了，孙兄，把你记人坏话的小黑本拿来给我看下可好？放心，不看你记录山寨头领那部分，只看这十几个头领~” “主公不要污人清白，俺没有那个，绝对没有！” “军师说你有来着，莫非是军师记错了~” “定时军师记错了，这十几人的情况，我这就详细说与主公听~” “嗯~” “这龟山孔林，原是···” ··· ··· 次日，王烨睡到了不气才起床的，不然情绪化太严重的话，今天的鸿门宴不好摆。 孙安说的对，这群上不得台面的，确是得防着点他们哭着喊着要上山。 太阳很高了，王烨还在院子里面练剑，最近老二方天画戟用的多了些，倒是有些冷落老三霜之哀伤了，至于最重的老大混元一气棍，倒是已经能用了，但是没有方天画戟好看，如今还是束之高阁，毕竟强是一时的，帅是一辈子，不是，贪多嚼不烂，先把剑和戟使明白再说。 “官人，孙安头领说人齐了，请您过去。”芊语说道，对自家主子，虽说一块长大，如今却是觉得越来越好看了，虽说偶尔还能看到小时候的一些影子，比如撇嘴、皱眉这些小动作，但是终归是长大了，都能玩出花活来了，芊语忍不住有点脸红，都是外面的人给教坏了··· 不提心思都不知道跑哪去的贴心丫鬟，王烨也知道，今天的正事来了~ ··· ··· 太平顶上的聚义厅，聚义厅这名字是山贼土匪山寨常见名字，倒没有什么，只是今天太平顶上的聚义厅人多了些罢了。 十五个寨主，每个寨主还带着五六个亲卫，聚义厅外面不远还有每个头领带来的百人规模的亲随，这个倒是统一的标准，都是一百人，只是有强有弱，有些是老弱都有，有些披甲率都能达到四成，差别挺大的。 王烨这个人是稍微有点脸盲的，尤其是人多的时候，所以孙安介绍一遍之后，基本上名字跟脸又忘了个差不多，不过没关系，反正都是些不重要的人，就面带微笑的看着他们表演就是了，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来干嘛的~ 好在王烨不需要记得所有人，只要所有人都记得这个年轻的书生模样的人，就是那梁山寨主王伦就可以了~ 酒宴还是很热闹的，虽然酒没喝多少，但是氛围上到了，虽然不知道这群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但是觥筹交错的也是热闹。 毕竟只要氛围合适，就是喝茶都能喝出喝酒的气势，何况这喝的也是酒，度数还是比较低的黄酒。 只是王烨心情不好，不想喝酒，所以一直是喝的茶。 没想到这喝茶还喝出事了！ “今日得见白衣秀士当面，久闻大名，且满饮此杯！” 聚义厅所有人静了下来，看着独坐在上首的王烨，以及站在王烨面前一个长得一言难尽，五大三粗的壮汉，心下是八百个心眼一起转，眼神中就都是审视！ “我没有跟男人同用一个酒杯的习惯，而且今天心情不好，不饮酒。”王烨轻声说道。 聚义厅更安静了，落针可闻！ “陈家兄弟喝多了···” 打圆场的话没有说完！ “王寨主是不给面子了！”这陈寨主睁着个圆眼，倒是有些唬人~ 王烨皱眉，活着不好吗？这世上还真有那么愣的人吗？！ “王寨主该是喝不惯这劣酒，要知道这济州城传出的美酒，如今已是天下闻名~”除了梁山分寨之外，徂徕山最大的山头，龟山孔林起身说道。 王烨还是有点蒙的，什么情况？ 俺家的酒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似乎是看出了，这王伦寨主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孔林说道，“明人不说暗话，不瞒王寨主，我们今日上山，就是为了这酒和肥皂的分销生意，东西到了济州城也是分销给别人，咱们如今都是在这徂徕山求个活路的苦命人，不如寨主把这分销生意给到我们~” 孔林说完，倒是山寨一群寨主心动，来之前大概是通过气的，这生意可以做啊！ 趁热打铁，孔林继续说道，“俺们知道寨主是个仁善的，从来不打家劫舍，也不坏过往客商性命，如果这生意能成，咱们徂徕山各处山寨也免了下山借粮的尴尬，也是寨主造福一方的仁德。” 王烨对肥皂和酒的事瞒不住人，倒是有心里准备，深呼吸，压下自己一剑把人给砍了的冲动，你他么说的还真他么有道理！ 看王烨强压心中怒火，生怕这年轻的寨主是个脾气不好的，这大厅里面还是有不少他们家人，孙安又是个武艺好的，孔林连忙说道，“太平顶寨内，有一千五百各寨好汉等着寨主恩德，寨墙外也有两千好汉，还望寨主慈悲。” “啪！”王烨捏碎了手中的茶杯，心中衡量着砍死这两千五百人的可行性，以及可能的伤亡，彼此都是有防备的，不仅武器让人带进来了，盔甲都是有的，真让人卸甲，估计人都不会进来~ 好在弓弩是没有让带进来的，不然如今这难度系数就更大了！ 深呼吸~ 聚义厅内的氛围凝重到了极点，不少人已经开始摸着腰间的武器了，赴宴倒是不合适长兵器，刀剑多些！ “主公，该当大方些才是！”孙安拱手笑道，大方加重了语气。 主公，该当肆意些才是！ 冯瓒点点头，少年锐气，倒是也不必太过求稳，一群井底之蛙，以为可以拿捏这个绰号白衣秀士的书生，须知道，这个假书生，是每日练武不辍、信奉武力至上的真“匹夫”才是！ “诸位都是此意？”王烨开口了，还是问问，免得杀错了！ “我等均是此意！” “均是此意~” “均有此意！” “若是寨主愿意，自然是极好的” “听王寨主的~” “俺觉得寨主若不愿，也无妨~” ··· ··· 临时组建的攻守同盟，事到临头，总是有打退堂鼓的。 “嘿，今日我只说一句，站着的死！跪下的生！” 霜之哀伤挥动，先把这姓陈的脑袋砍了下来，谁他么用你的杯子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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