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清听到公主这样说,却也没有要走的意思,直愣愣地站在原地,像个发霉的木桩子。 场面一下子就尴尬起来,公主就把目光看向夏侯晚,但夏侯晚觉得公主嫂夫人让他放了东方澉这事也没给他留情面,所以也抿着嘴不开口,打算让莽撞人发挥一下作用。 公主阅人无数,当然就看懂了兄弟俩的小心思,于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站起身来到兄弟俩面前的空地上。 “不消几日我跟你们兄长就要回去洛阳了,到时候皇上难免召见我们夫妻俩聊一聊长安的事情,你说我这皇姑姑大赦长安的事情,该怎么向皇上汇报呢?”公主把目光落在夏侯晚身上。 夏侯晚拱了拱鼻子,内心很不安宁。但这个敲打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大赦长安城有什么好汇报的呢,公主问这话的意思分明是等几天我跟夏侯楙就要回去了,回去以后皇上问我们长安州府应该托付给谁更为稳妥一些?我该怎么回答呢? “清弟,既然公主说的事情不关乎军营,你就先回去吧,昨日我去找大哥议事,他说有一批江南来的穿云箭打算让你研究一下,提高我们军队箭矢的质量。昨天有些晚了我就没告诉你,你这会去找大哥研究吧。”夏侯晚这么说,傻子都听明白了他是让三弟夏侯清去找大哥夏侯楙,把这里的情况说给夏侯楙知道。 可夏侯清偏偏反应了一会儿才听明白其中端倪,所以场上的气氛就又尴尬了一阵,让公主在老朋友詹水兴面前又丢了一次面子。 夏侯清退场以后,公主重新回到座位上,竟然没有要给夏侯晚赐座的意思。人性就是如此,当对方试探到你有求于他的时候,他就会对你肆无忌惮的试探,不断触碰你的底线。 “西别驾,让你随我的心思大赦长安放了詹先生的助手,不会很为难吧!”公主抚摸着手中的茶盏,语气轻盈地问到。 “为难肯定是不为难,但我的本意是想揪出来贩卖兵器背后的买主,因为在长安边防如此高调的购买大量兵器,这着实威胁到边防防务。自从东别驾被看管起来以后,司情局的担子也落在臣弟身上,臣弟不敢马虎。”夏侯晚回答。 “整个夏侯家,就数你脑子最清醒,你说的都对,边防重务应当谨慎。不过你放了人案子该查也还能查,有詹先生作保,他的助手也不会离开你的视线,对吧。”公主转过脸柔声细语地看着詹水兴。 詹水兴赶紧站起身,“夏侯别驾请放心,我以在乡邻间传学得来的名声做担保,东方澉绝对不会离开长安,直到案子查清之前。” 夏侯晚笑了一声,压着上下眼睑斜看着詹水兴说道:“有公主和詹先生作保,自然不成问题。” 詹水兴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案子有什么可查的呢,不就是你夏侯别驾让人自导自演想打压我水神教的一出戏嘛!所以夏侯晚听到这句话,心里才生出恨意,他用迷离的腰身看着詹水兴,那意思就是你别指望公主能帮你多少,我有的是办法收拾你。 而詹水兴疲态一笑,像是破罐破摔的模样,那意思也很明显,大家底子都不干净,公主面前谁也别说谁。 “詹先生还有位一母同胞的兄弟被关在府郡地牢,西别驾知道是什么事情吗?”公主见夏侯晚还算受点拨识趣,加上一连要帮詹水兴释放两位亲友,语气也就不由自主的亲和下来。 “回公主嫂夫人的话,这件案子也正是臣弟督办。”夏侯晚没想到詹水兴竟然如此得寸进尺,而且逢乐官还汇报说已经跟詹水兴谈好了解救詹恩贵的条件,如今这两个人都要被放了,那自己和逢乐官的计划也就成了一张晒在沙滩上废网。 “长安府的案子,为什么都要州府大员来办呢?长安府没有人了吗?”公主故作生气地发问。 “回公主嫂夫人的话,这是发生在护城河的一起命案,起先是让长安太守全力侦破,但后来城里谣言四起说是死者被蜀谍所杀,蜀谍已经进了城,所以司情局就介入案子开始调查。”夏侯晚步步为营有理有据的回答,大概是不想在这个案子上做出退让。 “那案子侦破到哪一步了?有证据证明詹先生的胞弟杀人了吗?”公主进一步逼问。 “目前还只是疑犯,可以确定的是跟本案完全脱不了干系。”夏侯晚很委婉的回答到。 “既然只是疑犯,就让他交待清楚问题,若真是他干的绝不姑息,若不是他干的,交待清楚以后是不是就可以放了。”公主看向夏侯晚,想再一次施压。 夏侯晚咬着嘴唇不说话,因为公主说的这个观点着实有点乱了分寸,这根本就像是无理强辩三句。 “而且我听说你们对疑犯使用了宫刑,你们也真下得去手,就不怕老百姓说你们是酷吏滥刑嘛!”公主见夏侯晚不说话,好面子的脾气就又从内向外宣发。 就在夏侯晚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州牧大人夏侯楙在夏侯清的陪同下来到小皇家园林,他没让人通报径直走了进来,看到站着的夏侯晚,坐着的公主和詹水兴,脸色当时就阴沉下来。 公主却不理会他。詹水兴和夏侯晚各自向他行礼。 “这位詹先生,请你退避稍刻,我们有些家事要聊。”夏侯楙温和地开口。 詹水兴当即弯腰行礼看了公主一眼,就要溜着篱笆根退出院子。 “且慢,夏侯大人来了就更能说清楚了,刚刚的问题西别驾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公主语气生硬,明显是要硬刚到底。 “我可以回答,但是回答之前我要先问詹先生一个问题,詹先生,你确定要让我放了东方澉和詹恩贵吗?”夏侯晚阴柔地眼神看向詹水兴,詹水兴当即头皮发麻,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一切全凭公主和大人们做主!”说完就匆匆退出了房间。 公主见状,自己努力了一早上竟然抵不过夏侯楙来一趟之后夏侯晚说的一句话,当时就要发火,却猛不防被夏侯晚的下一句话给惊呆在原地。 “公主嫂夫人在上,臣弟无意冒犯,只是这詹恩贵真的不能放,军司马张远对他处刑以后,他供出一个人,我们的州府长史,曹也曹大人!”夏侯晚此话一出,公主当即就坐回进椅子里,一时间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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