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边有多少人？” “人？你还管人！里边的案牍没了叫你好看！”</p>
衆人惊慌无措，另一边又有宫人拎着水桶，一桶一桶泼去。</p>
文书阁的梁木被黑焰侵蚀吞尽，案册化为灰烬，漫天飞舞。</p>
被困在阁中的宫人抱着必死的决心，哭着喊着往外跑，一部分真的跑出来了，衣裳头发都被烧焦，一部分跑的过程中被落下的横木砸中，或砸死了，或被横木上的火烫死了。</p>
也有不敢跑的，跌坐在阁中，抱着头等死。</p>
他们说很热，火点子会烫穿皮肤，但裴凝莺没觉得，她一点感觉也没有！</p>
裴凝莺向下一瞥。</p>
哦，原来又是饿死鬼化身了。</p>
她做梦时，有腿，她是活生生的人。</p>
当饿死鬼时，没腿，她不是人，是鬼魂。</p>
裴凝莺也就胆大起来，飘进了文书阁。</p>
那些困在其中的人，她不会管，管他们又有什麽用，反正这都是上一世，在她眼里，早就死光光啦！</p>
那些人看到魂魄，倒也不似死士看见她时的恐惧，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已经死了，那是走马灯。</p>
可当她飘上二楼，却傻眼了。</p>
“许肆”背对着她，手里拿着个册子，册子早被烧得不像样。</p>
裴凝莺飘过去，仔细去瞧还剩一小截的册子，模糊看见几个字，她东拼西凑也没能读懂。</p>
那墨被烧得，任是谁来了都不认识，裴凝莺费劲巴力地只看懂了一个字，“卫”。</p>
卫国？卫轼？还是什麽？</p>
裴凝莺啧啧两句，不看了，伤眼。</p>
可她忘了，她是实体的鬼！</p>
“许肆”发现有个鬼在他旁边看来看去，有些麻木的目光投来，他问：“你做什麽？”</p>
裴凝莺惊呼一声：“你为什麽不害怕？”</p>
“许肆”看她的眼神变得更加嫌弃，竟和现在的那个“许肆”看她的眼神一模一样！</p>
裴凝莺还想吓唬吓唬他，却听轰隆一响，一根巨大的承重梁挎下，阁顶坍塌，火势猛增，火光映亮了“许肆”的脸，那是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p>
黑焰渐渐吞噬文书阁。</p>
裴凝莺突然睁眼，从床上坐了起来，环视一圈，她还在菱荇殿里，还是大白日。</p>
裴凝莺使劲掐了胳膊，拧得瓷白的皮肤红了好大一块，她喃声：“死了？”</p>
今天是大年三十，宫里热闹极了，皇亲贵族都往宫里聚，素白的雪中宫殿一夜之间全挂上了红灯笼，贴上符桃对联，很一派喜庆。</p>
沉叶浮桃一大早就起了，抱着一堆金箔，说要裁了铺在红纸上，再让主子提几个字儿，往殿门两边和上头都贴上联，期盼来年多财富贵又吉祥。</p>
沉叶敲了敲寝殿内门，哪怕是平日沉稳的她，现在也高兴得说话都带笑，“主子，您起了没？赶紧出来贴对联罢！”</p>
裴凝莺回过神来，快速穿了衣走出来，一脸正经地问：“大年三十梦见人死了，我是不是有灾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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