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缇过来唤了声“母亲”。沈夫人抬眼，却见小小少年眉头微蹙。她忙问：“怎么不开心的模样？可是和家中兄弟起了什么争执？”</p>
她这话也不是全无由头。她丈夫沈博便是一个十分固执之人，若相信自己是对的，便是磕得头破血流也不会改。沈缇是十足十地像了他父亲，从小就是个犟种。</p>
“并没有，我们来外家做客，我怎会如此不知礼。”沈缇微微不满。</p>
“那你怎么了，倒是跟娘说嘛。”沈夫人嗔他。</p>
“按理，我不该说长辈。”沈缇跟亲娘也不兜圈子，直说了他的不满，“只是我观舅母说起四姐姐新丧生母，竟是带着笑说的。生母虽是妾，那也是亲娘。小小女儿正经人伦之悲，舅母身为嫡母提起此事竟言笑晏晏……”</p>
沈夫人立刻明白了。</p>
沈缇三岁便开蒙，由祖父亲自教导读书，圣人仁义礼智信的道理深入骨髓。三夫人这嫡母说庶女刚死了亲娘时竟带着满脸笑，搁沈缇心里，只怕已经给这位亲舅母头上打上了“不慈”的标签。</p>
她“咳”了一声，替娘家嫂嫂遮掩：“你舅母就是见到我们一时太高兴了……”</p>
小少年投过来一瞥，目光中带着责备，显然对母亲这个解释并不买账，只不过遵从孝道不当着婢女们的面去驳斥母亲而已。</p>
沈夫人无奈，只得坐起来，挥退婢女，对儿子道：“过来坐，我与你分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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