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乎看出了他的难堪,摸摸他头顶的发,轻笑出声,“你的头发好像被光芒染成了金黄色,很漂亮。” 在忽然之间,沈行的心脏像是漏了一拍。 过了好一会儿,顾川回来了,他做事情向来认真负责,当哥哥自然也是个负责的哥哥,他为沈行买了药,还为他买了水,十分有责任感的叮嘱他今后应该学好,不能去做坏事。 毫无疑问,顾川是个好哥哥,但凡是沈行有一点的良心,就不会对哥哥身边的女孩生出觊觎之情,偏偏他不是什么好人。 在楚妍回家后,沈行跟在顾川身后慢慢的挪动。 路边上的灯光闪了闪,月亮恰好躲在了乌云之后。 沈行说:“表哥,可以把你喜欢的女孩让给我吗?” 顾川停下脚步,他凝视着面前还不及自己高的男孩,眼前浮现出的一幕幕,是男孩调皮捣蛋的时候,问其他人要玩具的场景。 沈行从来都不懂的含蓄,他看上了什么好玩的东西,便会直接开口对别人说道:“我很喜欢你的玩具,能让给我吗?” 而通常,他的这份肆无忌惮都会被满足。 顾川目光里的温情消失的无影无踪,他的嗓音也降到了冰点,“楚妍不是玩具,沈行,收起你恶作剧的心思。” 是的,在那个时候的顾川看来,沈行的这句话不过是小孩子的恶作剧而已,沈行与顾川是两个极端,看着别人不情不愿的把心爱的东西奉上,他会觉得很有意思。 也确实只像是突发奇想的恶作剧一般,沈行再也没有在顾川面前提起这句话。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沈行还是那个沈行,但就在不知不觉间,沈行却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前,他想要什么,变回说得清楚直白。 而后来,他居然学会了隐藏自己的心思,而且这一忍,便是多年,若非是楚妍的失忆让他抓住了机会,他这份心思也许还会藏一辈子。 沈行是好人吗? 他当然不是。 借着身份的便利,他常年跟在顾川身后,成了可以一口一句叫着“妍妍姐姐”的弟弟,在背后,他却在梦中把这个称作姐姐的人亵渎了无数次。 他看似关心顾川与楚妍的恋情发展,实际上只是想要让这两人的关系早点断的一干二净,甚至是在顾川与楚妍陷入分手危机时,以旁观者的姿态劝顾川和楚妍分手。 再后来,顾川与宋雪媱在一起,这件事被所有人反对,只有沈行在不断的鼓励顾川做自己,真心的祝愿顾川能够和宋雪媱在一起。 他所谓的衷心祝愿顾川能与宋雪媱幸福,不过都是带了他的一层算计。 沈行从来都不单纯。 就比如现在,他如愿以偿的成为了楚妍的“男朋友”又如何? 他的阳光开朗,他的善解人意,全都建立在他要把楚妍牢牢的掌控在手掌心的基础之上。 沈行先一步让楚妍身边的人全都因为关心楚妍而“接受”了他的存在,而这些还远远不够让他安心,所以楚妍的手机里被他安装了定位软件。 他为楚妍编织了一张巨大的网,她的一举一动,他全都知晓。 顾川自以为是上位者,却成了被沈行愚弄的其中一人,现在被沈行揍了几拳,他不反抗,亦不觉得疼痛,唯一能感觉到的,是一种将沈行脸上的面具剥落的畅快。 “妍妍,你真的认识过沈行吗?” 沈行在楚妍面前所表露出来的形象,真是是他自己吗? 沈行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地揪紧,他不怕父母长辈,也不怕顾川,他唯一怕的,就是在自己被揭穿这天,楚妍会用何种目光看待自己。 他做的事情并不光彩,甚至可以用的上卑鄙龌龊来形容。 他骗了她。 然而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欺骗,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用什么样的手段把她留在身边。 沈行不敢看楚妍,他自以为自己每天都在做准备迎接这一天的到来,所以真到了这一天,即使被她痛恨,他也是没有关系的。 但事实上是他高估了自己,他根本做不到“没关系”。 顾川推开了沈行,他慢慢的扶着墙站直了身子,苍白的面容上,唇角还有着血迹,血腥味本该叫他觉得难受,他现在却觉得异常享受。 他已经坠入地狱了,沈行凭什么身处天堂? 如果不是沈行,顾川一定还有很多机会和时间去弥补,他和楚妍一定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妍妍……”顾川一步一步的朝着她的方向靠近。 阳光从窗外洒入,把她包裹在朦胧的光线之中,只有再近一点,再近一点,他才能看清她的容貌,再抓住她的手。 “我们还有时间,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我们重新来过,好吗?” 楚妍往后退了一步,她叫了一声:“沈行。” 顾川的手停在了半空之中。 沈行愣了一秒,反应过来之后,他回头,不敢置信的看着楚妍。 楚妍又喊了一声:“沈行。” 这一次,她的声音带了点颤抖,她正处于不安,急切的需要他来到她的身边。 沈行迟钝的迈出了一步,之后动作变得迅速,急切的到了楚妍身旁,握住了她的手。 然后,他所有的慌乱无措,在此刻都找到了安定。 很久之后,顾川眨了一下眼眸,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神情懵懂,轻轻的说:“妍妍,你一定还没有恢复记忆……” “过去的记忆对于我而言并不重要。”楚妍已经恢复了平静,即使她看着的这个男人,本该是占据了她人生最重要阶段的男人,如今竟也提不起她情绪上的半点波澜,“你说的那些事情,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顾川无法接受,他像极了无措的孩子,神色脆弱,“妍妍,沈行骗了你,为什么你还是要选择他,却不给我一次机会?” “也许回忆可以骗人,但感觉不会。”楚妍说:“我喜欢他。” 命运的宣判声就这样落下,顾川突然之间体无完肤。 沈行怔怔的看着楚妍,胸腔里的心脏随着血液的沸腾,竟像是一瞬间燃烧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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