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心见状,也暗觉得自已口不择言,但又不愿认错,只道:“那你为什么不答应他们完婚?”语气虽然仍旧冷冰冰地,但言语间却已经客气了许多。</p>
董伽罗道:“岳兄弟虽然重情重义,但毕竟是汉人,浪迹江湖,居无定所,云楚嫁了他,难道到随着他一起浪迹江湖吗?”</p>
静心想想,似乎有些道理,口中道:“那你意思如何。”</p>
董伽罗道:“眼下段大哥起事在即,正值用人之际,小弟想,岳兄弟武功高强,正可助段大哥成就大事。岳兄弟虽不热衷于功名富贵,但如能立下大功,在南诏也算有安居落脚之处,那时云楚嫁了他,自然也少受苦楚,阿姐你不觉得是这样吗?”</p>
静心冷冷道:“说来说去,你不还是想让他为段思平卖命?一将功成万骨枯,舜化成大哥为了什么光复大业,连年争战,徒然送了数万人姓命,却最终还是远逃他国,段思平凭什么便能说定能够成事?便是成功,那也是千难万难,不知要到什么时候,中间谁能担保不会出什么意外之事,若岳中影有何不测,你想让云楚伤心一生么?”</p>
董伽罗笑道:“这个阿姐大可放心,段大哥哥暗中准备已久,滇东三十七部、摆夷诸部等都表示支持段大哥,且杨干贞刚愎自用,忠奸不明,朝政混乱,大失人心,暴政虐民,百姓民不聊生,国力衰竭至此,近来却又想勾结吐蕃,意图向孟昶开战。段大哥起事,已经是上应天意,下顺民心,一旦时机成熟,大业唾手可成,岳兄弟岂会有意外?”</p>
静心道:“天意民心,那是你们糊弄百姓的伎俩,兵凶战危,世间岂有必胜之算?”</p>
口中虽这样说,但心中暗暗来想,段思平智计过人,狡猾多变,绝非当年舜化成之敦厚淳朴可比,口中虽然严厉,心中却不免暗叹,接着又道:“如此说来,你倒是完全为云楚着想了。”董伽罗忙道:“那是当然,小弟就这么一个妹妹,我不为他想,还能为谁去想呢?”</p>
静心心中沉吟,半晌不语。董伽罗知道已经说的静心动了心,便又道:“阿姐放心,云楚是从小跟着你,读书识字,琴棋书画,都是你手把手教她的。小弟也多受阿姐教侮,自然不敢忘了阿姐恩德。云楚的事,你您放心,绝不会有什么差错处。”</p>
静心冷哼了一声,低声骂道:“知人知面不知心。”</p>
董伽罗自幼同段思平相识,静心视之与亲弟弟无二,只是她同段思平有隙,因而待董伽罗竟比段思平更关爱有加。</p>
只是些年来,董伽罗随段思平一起,谋成大事,是以渐渐疏远。倒是董云楚,因年纪甚幼,自小便由她抚养,向来将董云楚视为己出,对其终身大事便极为关心,又见岳中影受舜化成所托,千里送画南来,不畏艰险。</p>
岳中影即同舜化成为生死之交,她视岳中影便不免爱屋及乌,又见他的确重情重义,不可多得,同董云楚恰似一对璧人,是以大加回护。</p>
她知二人心思单纯,若卷入段思平之事,势必重蹈自己同舜成之路,便暗暗替二人筹划。方才稍向岳中影试探,见他果真与涉事不深,与人心险恶认知不足,本欲以自已亲身经历劝他二人远离权力是非,不想又被董伽罗打搅。</p>
回想当年,亦曾有耆旧前辈劝舜化成,但不经世事,终究不能醒悟,眼前岳中影,董云楚何尝不是如此。</p>
想到此,静心不禁长叹一声,向董伽罗道:“好,我便暂且信你一回。你去吧,今后我这里也不用再来了,舜化成大哥已死,我在这世上也没什么再可留恋的,以后便专心礼佛,俗世的事情,再也与我无关了。回去告诉思平,当年的事对也罢,错也罢,我也无心再去理会,至于宝藏,原来就不是他的,叫他不要再挖空心思,出什么花样了。”</p>
董伽罗还要再说,却见静心摆摆手,转身跪倒在蒲团上,轻声诵经。</p>
董伽罗知道劝也无用,便拱拱手,道:“那,小弟告辞了。”见静心无话,便转身出门。</p>
岳中影同董云楚二人正在庵外一排大树下乘凉,见董伽罗出来,董云楚便忙迎了上去,道:“大哥,段姐姐呢?”董伽罗道:“阿姐正在诵经呢,叫咱们先回去,以后有时间再来看她。”</p>
董云楚点点头,道:“哦。大哥,段姐姐跟你说了些什么啊,还要瞒着我们俩。”</p>
董伽罗一笑,道:“你想知道啊,哪天自己问他去吧。”说着,哈哈大笑,抬脚便走。</p>
董云楚白了他一眼,拉着岳中影跟在他身后。</p>
一时三人结伴进了羊苴咩城。</p>
董云楚因城中人影晃动,声音嘈杂,深为不喜,平素绝少在城中游玩,只喜城外山水风景绝美处。</p>
然而今日有意中人相伴左右,自不可等同往日。</p>
两人左顾右盼,四处打探,欢喜异常,董伽罗走在他两人前面,听他们一时欢然大笑,一时低声喁语,不禁也暗暗替他二人欢喜。</p>
转过几道街市,眼见董府快到。忽然前面一阵人声吵闹,尖有惊叫之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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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伽罗一呆,心中暗道:“是谁这么大胆,竟然在我府前聚众闹事。”脸色一冷,便向那尖叫声处走去。岳中影见状,便同董云楚一道跟了上去。</p>
走上前去,只见一大群人围成一个大圈,人群之内,好像有人正在打斗。董伽罗挤开人群进去,不由得一怔,暗道:“吐蕃使者。”</p>
岳中影朝圈中看时,只见两三个人围了一个白家小伙,正自恶斗,那少年身后伏着一个乌蛮打扮的女子,不知是生是死。</p>
岳中影见那少年拳脚甚是生疏,但出拳收脚招数,竟似和自己所学一般无二,不由得心中疑惑起来。</p>
猛然间,那少年一转身,岳中影不由得大吃一惊,失声道:“是阿海!”董云楚亦道:“是啊,阿海怎么跟人打起架来。”岳中影急挤开前面之人,便要上去。</p>
董伽罗忽然伸手一挡,道:“且慢。”岳中影急道:“怎么了?”董伽罗道:“切莫轻举妄动,这些人是吐蕃使者。”</p>
岳中影一惊,见数丈外十数名吐蕃武士一脸冷笑, 气定神神闲的观战,暗想定是阿海在街上碰见吐蕃武士调戏那女子,便上前制止,两下里便打了起来。</p>
只见那阿海被三人围攻,竟毫无惧意,将岳中影所授的掌法一招招使将出来。他跟岳中影学武不过七八天,所学招数也不过十余招。</p>
岳中影所传虽是些入门招数,但阿海练武极是用心,这些日子,刻苦练习,竟也略有小成,同三名吐蕃武士相斗,竟也不落下风。</p>
四人斗了数合,阿海一掌推向左边吐蕃武士,那吐蕃武士急向左闪,阿海一掌走空,向左滑出半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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