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父,明明也要听——”颤抖着嗓音,粗壮的手臂也环过来了。
“少恶心!”唉,又被嫌弃了。
“师姐,明明脸皮薄,要饺子,别这样说人家嘛!”
“要死!”啪,飞过去一掌。
“噗——”鲜血直淋还要拂袖一甩,也真的是,嘴里说着:“师姐,你,你,人家再不理你了呶!”
“师父——”于是乎,有一个眼露金光,脚踩泪海的弟子再次归来。
啪啦!嘣——
“啊——要死了,要死了!真要死啦——”又是自作孽,不可活。
笑声,言归正传,吴子鸣的声音:“为师年轻的时候,和你们一样,也偷偷地和师兄,师妹一起跑去迷竹林,还被师父责罚。师父说,三十万年前,我们叶落门初到此地,当时,迷竹林中的古禁就已经在了。”一顿,又道:“如今看来,自是那棵紫竹的缘故。”
“原来。”仰着头,李玉儿开始美好的想象,“师父年轻的时候也这么贪玩。”
“师父,师父,那师公有没有扒了你的裤子,狠狠抽你丫的,揍你,打你的小屁屁?”好了伤疤忘了疼,啪!啪——
“师姐,师姐!”又开始呼喊了。
“师父,你说,紫竹会不会是仙竹下世,特来眷顾我们七玄山?”挡不住的女娃子幻想。
“师姐。”突然冒出来个头,“我不应该打搅,我也真的不想,很懒得叫醒你无知且幼稚的美梦。但作为你亲爱的师弟,热爱七玄山,热爱大海,很有担当,我想我有职责,也是义不容辞的,还有。”啊的一声,头又被按椅子底下去了。
“还真兴许。”做师父的,也一大把年纪了,还跟年少弟子一起幻想,笑闹一通,很好!
“我。”才说出一个字,又回去他该待的地方了。
“师父那个时候,七玄山有三名弟子,现在有五名,衣钵传下了咯——”呼喊着,李玉儿格外开心。大伙儿都在笑,趁乱之中,江仁明终于脱离苦海。吴子鸣也笑,一顿,却看向木窗外散着的日光,有点儿自笑的意味。
“师父,梵音大会的事怎么办?”才活过来,话语就不休。还在啪啦啪啦拍打身上的灰尘,吴子鸣偏过头来冲他一笑,只道:“就派小明明你去吧。”
咔嚓!定格了,手上的动作。头缓缓,更缓缓地抬起,发出咯吱咯吱卡壳的声音。
“呜哦——”狮子有时候娇羞成棉花,就是如斯。那棉花羞答答地看过来,又捏捏自己的身体幻化成了小蛮,脑袋只拨浪鼓般啪嗒啪嗒,啜泣又撒娇:“师父说,凡是不与人相争,弟子一直记在心里,怎能,怎能破戒滴呀?”
唧语一声,小蛮也来凑热闹,逮到机会就大肆嘲笑。还不算,以最快动作把她的蜘蛛,山鼠,白蜗牛朋友们通通背过来一齐指着江仁明的脑袋哈哈哇哇大笑。
唉!那个痛啊,却也忍下来了。这一回,只能认了,毕竟性命攸关的事。狠心的阿玉儿和阿峰儿,大有幸灾乐祸的意思,手掌一左一右拍在江仁明的肩上,十分赞同道:“师父高见!”
“师父说得好好啊——”阿峰儿扭成贱蛇儿嘶吼。
“师父——”再没有的深情,嘭地跪下来,泪珠夺眶而出,不得不佩服江阿明他唱戏的天赋,“徒儿,徒儿!”
看样子,吴子鸣他改变心意了,目光转去小弟子那里,重复了下李玉儿最之前的提议:“玉儿说的,让你和楚义打遍天下无敌手,干他一大票?”
“对!”跪着的附和,“干他一大票!一定要干他个超级一大票——”这会儿呼吼起来咋恁地有底气哩?
李柱子一愣,看了看李玉儿他们,最重要的是二师兄投来的炙热的光芒,默默点了点头,缓缓一抱拳道:“弟子愿意。”
“小师弟——”扑过来一道凶悍如牛的人影,死死抱住他,又噗啦噗啦亲得他一脸口水,再深深握着他的双手流泪流涕道:“还是,还是小师弟好。”还没完呢,余光一瞥,准确无误地扎进另一个师弟的脑门里很深很深:“不像这个,不中看,也不中用。”又是一阵爆笑,在山间回响,七玄山总这样。
“师兄,伍师姐她好厉害,只一个回合,邱师兄就落败了。”
“那是。”满面得意的一位弟子。
“师兄,为什么才一个回合,伍师姐就落败了?”疑问万千。
“这个,这个我也不知道。”方才的得意丁点不剩了。
也就这个时候,叶落门其他山峰,比试正酣,只有胜出者才能前去梵音大会。七玄山是个例外,一个个挤在伙房里,作为师父的吴子鸣正在往灶台里添柴。
梵音大会,柔子四派五年一度的盛典,每派都会派出三十二名,寓意三十二应度生。可李玉儿说了一句:“哪里度生了,内斗得不可开交。”
届时,弟子间切磋道法,若是有幸跻身八甲之列,不仅给所在门派增添颜面,还可获赠一枚罕见的兽丹,一件长老辈炼制的随身法宝。
“师父,这一回是去紫霞山吗?”
“对。”
“哇,云霞峰——”赞叹又赞叹,“听人说,那是一个极美的地方呢。”
“谁说的?”李玉儿问。
“在我梦里。”他答,还叽叽叽偷笑,连小蛮都嫌弃,他自顾自流着口水说:“一个仙女姐姐说的。”
“咦!”又收到了很多道鄙夷的目光,“好恶心的梦。”
“别玷污我美好的梦。”坦然地对视,“美丽的很,快活的很,好不好!”
“打住!”
“我偏不,我偏要说,这个梦呀。”
“打住——”
“哈哈。”很快又变成了惨烈的一声:“啊!救命——”
贪玩的弟子就爱下山瞎玩,逮到这个好玩的梵音大会,打得他半死,也不会松手的。说是结交同门,见识道法灵术,有所心悟,私下里,谁知道呢!
阿明和阿峰,在这一会儿默契到了,相视微笑,将阿柱拉来身边,吐沫飞溅,津津乐道。凑近一听,说的竟是紫霞山和清虚观的女修,再看阿柱,那一脸诧异,像是始料未及,只一番怔然,就像个呆瓜葫芦。
不过此事之上阿柱确实一无所知,且不说在柱子村的时候人还小,后来到了七玄山上,女子中只一个待他很好的师姐。何况,阿柱他每日安心在坐静之境中,凡尘之念一直似无,只偶尔听江仁明念起闲书,他笑笑。
其实,阿柱的名字,柱子这个起得真对,木木讷讷的,凡尘之事上,反应还来得慢。换了外人,乍一看,傻乎乎的,一点不像个道人。就像江阿明说的:“修道,修道,把咱小师弟修成个秃驴了。”
正是话语不休,口若悬河之时,总有人不识好歹,喜欢来打岔。
“找死!”这一声,却是来打岔的人喊出。心中的激昂,热血,君子气息,瞬即皆被浇灭,看来,这来的人,的确有三十几把刷子啊。
“又教坏柱子!”一把拉过小师弟,见其面皮僵硬,一脸羞涩后,完了,火山要爆发啦——
“师姐饶命,师姐饶命!”一条船上的江陆二人。
感觉到整个玄风厅都在震,作为师父的,也插不上话,只摇摇头,他也无可奈何。七玄山,本就不是佛门那般的无尘地,人情事上从不加约束,由着他们自己。毕竟,他们总会有属于自己的缘。姻缘,多美妙的存在啊。
“师父,你在偷笑什么!”这个话锋,倒是转的快,巧妙地躲过了一截。
“你们成婚时候的情景。”那师父倒是坦白。
“呃。”“咝。”“哇。”“默不作声。”“尽是紧张。”各色反应,妙趣横生。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和仙女姐姐一拜!”只勇往直前地跪下来,眼里尽是金光又精光,“明明今日,成婚啦啦啦——”哈哈哈的笑声,玄风厅又遭殃了,差点塌下来。
“差不多,就可以了。”又来打岔了。
“师姐,别这样嘛,今天可是好师弟我,我,大喜喜的日子呢!”那楚楚动人的表情,啪嗒啪啦似琴弦讴歌,大肆传情不在话下。唯一可惜的,传错了人,也传错了地方。自然注定了必死的结局。
“啊——”玄风厅再次颤动不止。
“师父,要是得到了兽丹,该怎么办办呢?”又活过来,悠哉地咬着思甜草,恶心的话语再次扑鼻而来,“阿柱小朋友的,可以给我炼化吗?”笑得大张嘴,口水落到一半的时候,一闷声,李玉儿一掌飞过来,他又笑:“说说而已,师父教导有方,且弟子我又正直善良有担当,自当。”
“打住!”有人受不了了,“你别又没完没了!”
“不,会。”有意地断开来说,还冲那人挤眉弄眼,“仁慈的孩子要释放他们的魂,哈哈——”分明只有他一人在笑,竟还笑得如此放(荡)和开心。
“无聊。”“透顶。”“幼稚。”“不堪。”续着,这一回,通通笑开了花。
说说笑笑,日子悄然划过,七玄山还是老样子。梵音大会无比飞近,小弟子还是小弟子,修行,掌勺,修行,熬汤,没一点变化。
“小蛮,准备开饭。”唧唧,今天的小蛮够乖,还来帮忙添柴火了。一蹦,坐到了灶台上,和阿柱聊起天。
“不知道,反正师兄师姐都去,那我也去。”似乎不憧憬下山,不期盼见到诸多修士和灵法,那女修之事,从没有想过。
“全力去做,师父和娘亲都是这么说的。”哈哈在笑了,贪玩的小蛮细腿一抹,在他的脸色留下一条黑痕。跟江阿明待得久了,小阿蛮同学也学会如何演戏,又同时做到神情自若了。
“唧唧——”表面无声,心里偷笑,偷乐得咚咚锵锵了。
“小蛮,明天就要启程了,好像,还是挺紧张的。”木窗外,朦月又升,木窗内,独自想象的少年。那个小蛮呢?正呼呼大睡呢。
啪哒一下,坐着坐着,趴在木桌上睡着了,油灯如常,安静地烧着,没有风,可忽而一颤,发狂了,颤动得厉害,稍一不注意,将要熄灭似地。
木桌也开始颤,不是因为油灯,李柱子带动它的。李柱子在哆嗦,豆大的汗渗出来,想要占据他的所有,他又做噩梦了。这个梦,从小到大,他最怕了。
遥远的地方,也是将要去的地方,紫霞山的云霞峰。月华如水,照在青阶上,可一到夜晚,青阶看不出来是青阶。
青阶某处,坐着个人,静静地仰头看朦月。传来一阵比风还轻的声音,绿光一顿,止在身旁。
“姐姐,该回去了。”来人捏捏脸道。
“嗯。”坐着的点点头,也反过手去捏脸,可躲啊躲,没抓住。只抓到了一双冰冷的手。
“又这么冷了。”她怪道,她帮忙捂起来。
“薏儿,你说月亮那里是个什么样的世界?”她问。
“蘑菇,红蘑菇,白蘑菇,绿蘑菇,还有橘子形状,梅子颜色,海的怀抱,好多好多蘑菇。”叫薏儿的笑着答。
“说正经的呢。”坐着的拉了拉她,她却不坐下,一会儿发笑着说“姐姐真好”,一会儿又捏捏她姐姐的脸说什么“一点也不冷”,再过去一会儿,笑失去了,她只是疯薏儿般默默说着:“那儿是月尘的世界,到处都是月华精灵。”
“月华精灵是什么?”坐着的又问。
“月华的颜色,跟花粉那样,特别怕人,特别怕羞,你一过去,她就跑。”只说着,绿影也坐下来。那只听着的,芊芊玉手凑过去,在她冰冷的脸上回捏了下,轻道:“薏儿又瞎说。”
“才没有。”她狡辩。她淡淡一笑,她也看着月色,冷眸如月,这会儿,该还是温暖的吧。
“那到底是什么呢?”另一个又轻轻说起,问起。自然也又开始抬头傻乎乎凝视咯。
“死去的。”这会儿原不该笑,却偏偏绽开一大朵,冷得异常,“蘑菇的鬼魂。”
“薏儿。”那人转过身来,拉了拉她。她也是笑起来。
沙沙沙,雨飘下来,打湿了青阶,打湿了月色。
“姐姐,我们跑回去吧。”她提议。
“嗯。”这个可就太好了,薏儿说什么,她都陪着。可是很快。
“薏儿,你赖皮!”响起这么一声。
“薏儿,你又赖皮!”又传来这么一语。
渐渐远去,又消失,青阶上响起的沙沙噗噗,二人的脚步声。可能两个声音都太轻,且又和雨声夹在一起,不足以回响在云霞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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