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谢长宁置身其中,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一屋子的魁梧汉子。 她的身躯在这些彪形大汉面前,显得那般柔弱纤细,仿佛是狂风中摇曳的娇花,随时可能被摧折。 然而,她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一名满脸戾气的汉子便猛地拔剑,以雷霆之势向她劈来。那剑光凌厉如闪电,直直地射向她的面门,带着必杀的决绝。 可谢长宁却毫无慌乱之色,面容上依旧是从容不迫。 在那剑尖即将触及她身体的千钧一发之际,她宛如风中的柳絮,微微一侧身,动作轻盈而敏捷,就这般巧妙地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那汉子见一剑落空,心中大惊,简直难以置信。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竟能如此轻松地躲过他的全力一击。但他很快便回过神来,刚想再次挥剑劈去,却突然感觉手中一沉。 他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长剑竟被谢长宁那两根纤细的手指牢牢夹住。 那力量之大仿佛有千斤之重,他涨红了脸,竭尽全力想要抽回长剑,手臂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但那剑身却仿佛被铁钳夹住一般,纹丝不动,任他如何使力,都无法挣脱分毫。 谢长宁这一手惊人的功夫,不仅让那名汉子瞬间目瞪口呆,满脸的不可置信,也让在场的其他人震惊不已。 他们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被夹住的剑,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纤细柔弱的手指,竟能夹住如此锋利的剑刃,而且还如此轻而易举,仿佛不费吹灰之力。 此时,数人紧握着手中利剑,面色瞬间变得严峻起来,目光警惕地凝视着谢长宁。 突然,谢长宁轻启朱唇,声音坚定而平静,仿佛山间清澈的溪流,在乱石间潺潺流淌。 “暂且不论你们有没有能力将我置于死地,即便真的做到了,他的话又有几分可信呢?”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愣住,犹如被一道惊雷击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他们的眉头紧锁,目光变得游离不定,开始咀嚼着她话语中的深意。 谢长宁见状,将手中的剑轻轻放下,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她从容不迫地找了个凳子坐下,脸上流露出一种泰然自若的神情。 她这种胸有成竹的从容姿态,反倒让在场的几人感到了一丝不安。 那是一种源自未知的恐惧,他们摸不清眼前这个女子的底细,却又被她的气势所震慑。 为首的那人,显然是山寨之主,他眉目粗犷,满脸横肉凶神恶煞。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走上前来,每一步都仿佛让地面微微颤抖。他疑惑地问道:“姑娘,你莫非有什么高明的计谋?” 谢长宁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却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神秘。 她摇了摇头,淡淡地答道:“计谋?我并没有。” “你——”另一人气愤地指着她,手指微微颤抖,对山寨之主说道,“大哥,这女子肯定和那狗贼是一伙的,我们不如将她挟持起来,以防万一!” 听到这里,谢长宁不禁轻笑出声,笑声悦耳,却又带着几分嘲讽。 她鼓掌赞叹道:“你们的智商,也难怪会落得被灭门的下场。若是我真的能成为威胁他的筹码,他又岂会轻易地将我送入此地?” 谢长宁亦无心于无谓的拖延,周围的气息已然变得炙热,甚至连鼻尖都能捕捉到焚烧的焦味,可见火势即将蔓延至此。 那滚滚浓烟正逐渐逼近,仿佛一头狰狞的巨兽,张牙舞爪地想要将他们吞噬。 她缓缓起身,身姿依然挺拔,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众人,声音中透着一丝淡漠:“他灭了你们满门,还指望相信他?倒不如和我赌一把,信我试试。方才他不是应允了我一个请求么?我答应你们,可保得一人周全。” 此言一出,众人面色皆是一变,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犹豫和挣扎。相互间投去犹疑不定的目光,似乎在寻求一个答案,又似乎在彼此的眼中寻找一丝勇气。 寨主亦是不甘示弱地反问道:“你就这般笃信自己?” 谢长宁轻哼一声,目光中闪过一丝倔强和自信,说道:“随你们如何选择。要么杀了我,到时你们亦是难逃一死,全军覆没;要么留我一命,我自会护得一人周全。时间紧迫,这火势愈发猛烈,你们还是快些决断吧。” 话音甫落,众人皆是心中一凛,暗自戒备起来。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紧张的气氛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随后,不知是谁先动了手,打破了这短暂的平静。众人便纷纷展开了残酷的厮杀,刀光剑影交错,喊杀声震耳欲聋。 “大哥,真的对不起了,我现在只想活下去。” 那声音中充满了无奈与决绝,带着对生存的极度渴望。 “哈哈,巧了,我也是这么想的呢!” 回应的声音带着几分自嘲的大笑,在这充满血腥与残酷的氛围中显得格外悲凉。 谢长宁目睹着几人之间惊心动魄的厮杀场面,每一个人都下手狠辣无情,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而是有着血海深仇的敌人。 白刃交错间鲜血飞溅,那温热的血液在空中划过一道道弧线,随后洒落在冰冷的地面上。每一滴血的落下,都像是对人性的无情拷问,让人忍不住感到一阵悲凉。 之前她还曾指责沈寻白视人命如草芥,可是如今看来,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一个善于挑拨离间的角色呢? 仅仅几句话就能让原本团结一心的众人瞬间反目成仇,自相残杀。这样的行为又怎能算是善良? 她和沈寻白从骨子里就是一样的人。 没过多久,激烈的战斗终于逐渐平息下来。 谢长宁看着跪在地上喘息不止的寨主,他身上沾满了自家兄弟的血迹,衣衫被刀剑划破,露出一道道狰狞的伤口,鲜血不断地渗出,同时也被自家兄弟砍得伤痕累累,那面容此刻只剩下无尽的疲惫和绝望。 在生死关头,人们往往会舍弃一切原则和道德束缚,只为能够活下去。这是多么残酷而又真实的写照。 谢长宁望着眼前的这一幕,不为所动,她也曾从无数人的尸骨中杀出一条活路,走到了最高处,活下来又岂是那么容易的事? “我们走吧。”谢长宁淡淡地说道。 破晓的光芒渐渐照亮了天际。 沈寻白静静地伫立在寨门之外,双手悠然地背于身后,身姿挺拔如松。 林间斑驳的光影透过叶缝,轻轻洒落在他的锦衣之上,犹如浓墨在宣纸上晕开,形成一圈圈深邃的墨痕。那光影跳跃在他的肩头、衣袖,仿佛是画中走出的仙人。 等待的时间似乎比预想的要漫长一些,火势已经肆虐至那屋的屋顶,熊熊烈焰显得格外刺眼。 那跳跃的火焰仿佛是恶魔的舞蹈,贪婪地吞噬着一切。滚滚浓烟升腾而起,直冲云霄,将天空染成了一片灰暗。 不出多时,那屋的一切都将在这场火龙的肆虐下化为灰烬,然后是一片喧嚣嘈杂。 一如那段久远的记忆…… 看来,谢长宁也不过如此。 沈寻白心中暗自思忖着,眼神中流露出几分不屑和失望,还有淡淡的沉痛。 他原本以为谢长宁与众不同,能从这看似绝境的困境中脱身而出,展现出与众不同的智慧和勇气。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却始终不见她的身影。 正当沈寻白心中这般思量时,那屋的木门突然发出一声巨响,被人狠狠地踹开。 沈寻白微微挑眉,目光随之落在了一个浑身是血的汉子身上。那汉子步履蹒跚地走出,每一步都显得那样沉重和艰难。 他手中拄着一柄已卷刃的大刀,那刀刃上的缺口和血迹见证了刚刚那场激烈的战斗。他的气息紊乱而沉重,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仿佛下一秒就会喘不过气来。 他瞪大了双眼,狠狠地盯着沈寻白,眼中透露出无尽的愤怒与仇恨。那目光仿佛能喷出火焰,要将沈寻白燃烧殆尽。 实话而言,那一刻的沈寻白心中充满了深深的失望。 那种感觉就像是那年,他意外捡到一只小猫崽作为童年的伙伴,对它充满了喜爱和期待。然而没过多久,那只无辜的小生命却惨遭毒手,被人无情地虐杀。 他并未感到刻骨铭心的痛心或是难以承受的难过,只是心头萦绕着一抹淡淡的、挥之不去的遗憾。 他原本以为能找到一个有趣的对手,谁能料到,这所谓的对手竟也如此不堪一击。 沈寻白缓缓垂下眼帘,掩盖住眼中的失望和冷漠。转身向门外走去,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漠。 “杀了吧。” 莫七应声答道:“是!” 寨主闻言大惊失色,急忙将手中的刀横在胸前,怒目圆睁地吼道:“你这狗贼!竟敢如此戏弄于我!”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嘶哑,仿佛受伤的野兽在做最后的挣扎。 沈寻白停下脚步,侧过头来淡淡地说道:“谁让你杀了我的小侍女。” 他的语气波澜不惊,仿佛在谈论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话音刚落,忽闻一阵轻盈的笑声。 谢长宁从屋内款步而出,笑语盈盈。 “恐怕要让大人失望了。” 沈寻白回首望去,只见火光映照之下,谢长宁身着淡蓝色长裙,宛若一朵盛开的睡莲。 那裙袂随风轻轻飘动,仿佛是湖水的涟漪。她的脸上挂着慵懒而自然的浅笑,唇角微挑,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风情。身姿曼妙,纤腰若柳,每一步都似乎舞动着风华,翩翩然走出。 那轻盈的步伐仿佛不是踏在这满是血腥与尘埃的土地上,而是行走在云端。 她轻启朱唇,声音中透着几分随性:“大人先前应了我一个要求,而今我想保住此人性命,大人允是不允?” 她的目光坚定而清澈,直直地望着沈寻白,没有丝毫的退缩和畏惧。 沈寻白静默了片刻,那短暂的沉默仿佛让时间都停滞了。 他有些失神,眸光怔怔地看着她,心里隐隐有些什么东西想要破土而出。 随后他唇角上扬,轻声说道:“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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