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我气不过。”</p>
“再气，为了明庭，也得忍着。”</p>
“二哥，我不是不想忍，可你瞧瞧他，像是肯罢休的样子吗？”</p>
“肯不肯，问过方知。”</p>
江正方又把江正华拖回李父跟前，三兄弟合力，劝说李父，但李父端得强硬，似是一定要把人抬回去。</p>
眼看院里的争吵声不休，安平又急奔到亭外：“老爷，灵堂闹得凶，奴婢拦不住，再闹下去，怕是要出事。”</p>
“知道了。”江相宜拂袖，示意安平退走，然后，他低眉，目光对上溶月：“月儿，你怎么看李家？”</p>
“回外祖，李家闹事是假，另有所图是真。”</p>
江相宜一怔，心下又叹，宁溶月怎么就生了个女儿身？若她是男儿，江家必定倾尽全力来栽培。</p>
可惜了……</p>
“新年，李家求了我一桩事，但我没答应，为此，李家一直憋着气，今日，他们便是为此而闹。”</p>
“外祖要答应吗？”</p>
“为了明庭，只能答应。”</p>
江相宜抬袖，从袖中摸出一枚飞钱：“一会儿，你把这个交给李家妇，告诉她，李家所求，江家可以应。”</p>
“是。”</p>
这是一枚正通钱庄的飞钱。</p>
正通家的飞钱分两种，一种是木制，存银在一千两到几万两之间，是市面上最常见的一种飞钱。</p>
另一种，是溶月握在手里的，由青铜制成，里面的存银在十万两以上。</p>
这不是公账上的钱，不然，她身为掌家人，应该知道。</p>
接着，江相宜又递过来一个瓷瓶：“还有这个，你也给她。”</p>
“这是？”</p>
“鹤顶红。”</p>
“欸？”</p>
“不管雁南如何情有可原，杀人就是杀人，若由着戴刺史升堂问案，对李家、正华和江家极不利。</p>
所以，她不能死在公堂。”</p>
呵。</p>
但有人不利于江家，江太尉的第一选择，永远都是杀人了事，宁家如此，四房如此，如今，又轮到三房。</p>
“你有疑义？”</p>
“回外祖，三舅母左右是死，于其死在公堂，败坏江李两家的名声，不如自绝于囚牢，死得其所。”</p>
小君忽然想让明庭娶溶月时，他觉得很奇怪，问了一句为什么，她说，溶月比江家任何人，都更像江家人。</p>
她，的确像江家人。</p>
“你能有此觉悟，我心甚慰。”</p>
“只要是有利于江家的事，小女绝不推脱。”溶月把瓷瓶揣进衣袖，“外祖放心，小女定会办妥此事。”</p>
“去吧。”</p>
溶月转身。</p>
背过身的刹那，她低下眉，卷起一丝笑，她本来要杀李夫人，但由她杀，远不及由李家杀，来得残酷。</p>
才出凉亭，江相宜又喊：“月儿。”</p>
“小女在。”</p>
“明庭没了，还有明宏、明宝，你若愿意，还能嫁进江家。”</p>
这一刻，她可以确信，父亲一定发现了江家的谋反心，却又不肯同流合污，所以被江相宜杀死。</p>
不然，以江相宜惜才的秉性，不会杀他。</p>
溶月垂眸，以厉甲刺破指尖，十指连心的痛楚顷刻间令她双目含泪：“小女谢外祖父。”</p>
“去办事吧。”</p>
“是。”</p>
灵堂里被李家人闹得一片狼藉，除却两副棺材还好好地横着，香烛、白幡洒在地上，被踏得支离破碎。</p>
“住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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