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远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也永远不会知道听不见是一种怎样的感觉。</p>
你没有问过我想要还是不想要，好像因为你生下了我，所以我必然成为你生命的延续，一点偏差都不能有，一点都不能有......</p>
我没佩上助听器的时候试过千百回弹奏熟悉的曲目，但我发现我没办法给自己反馈，也没有你的反馈，我崩溃过，我摔过凳子摔过谱子——</p>
我学会了所有你教的，可你没有教过我如果一个人没有听觉该如何去弹琴，也没有教过我有时候付出也不能得到回报——所以我努力去学了，我尽全力去学了，但这根本就是......</p>
就是......</p>
不可能的事。</p>
眼睛很酸，鼻子很酸，面部扭曲。</p>
我想我该找个地方一个人静静，这太丢脸了，丢脸到外太空去了，如果被人看到就更完蛋了。</p>
所以我的脚在操纵下往前走，我感觉风更大了，后面好像有人在追我，我得马上走了。</p>
可我刚迈出不到三步，急切逃跑的动作就被制止——一只温热的手拽住我，把我向后很用力地扯。</p>
我回头的一瞬，眼眶里的液体真的差一点就被扯出来了。</p>
我刚想骂人，结果一顿，已经皱起的眉很快拧起来，从生气变成了莫名其妙的委屈。</p>
我在风雪里看到了沈一亭。</p>
他脸上担忧的神色是雪花也掩盖不住的，他的嘴一张一闭，好像在叫我的名字，又在责备我为什么不应他。</p>
他的嘴巴就没有闭上过，拽着我的手也没有放开过。我怔在了原地。并且慢慢感觉到冷，慢慢开始想哭，像个孩子一样。</p>
我指着我的耳朵，对他缓缓摇了摇头。</p>
他拉近一看，很快脸色就变了，变得很难看。</p>
我张了张嘴，迫切想解释，一个字蹦出去后意识到不对，又很快收回。</p>
静默两秒，最后垂着眼，换成手语很慢很慢地打了出来。</p>
【我、只是、有点、难过】</p>
［257］</p>
我不知道他看懂了没有，总之他下一瞬便愣在原地，好像被东西卡住了，什么话也说不出，什么动作也做不出，长久地与我一同立在雪中。</p>
我手上卸了力，垂在两边，晃了一下便不晃了。</p>
睫毛上沾了雪，很快也沾了泪，该死的液体在沈一亭抱住我的瞬间就哗啦啦全流了出来，一点征兆也没有。</p>
我没有在任何人面前哭过，除了我妈。我擅长忍耐，擅长自娱，擅长找到没有人的地方。所以我理所当然地认为我今晚一样会顺利。</p>
谁知道才开始就被发现了。</p>
变成被猫压住尾巴的老鼠。</p>
［258］</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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