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她不回答也不合适，因为她已经看出来，孔筳正处于愤怒与失望的边缘，正需要一个合适的人跟他聊上两句，缓解他内心中的压力。</p>
这个人不能像靳夫子那样，只做个唯唯诺诺的应声虫。</p>
也不能像韩斌那样，看似莽撞实则头脑清醒言辞犀利，三句话把你怼成脑溢血。</p>
更不能像夏语冰那样，二话不说就抡板砖上来拍人，根本不听你胡言乱语。</p>
他只是需要一个有眼力见儿的捧哏。</p>
现如今的稷山书院虽然看起来安静，可那是因为孔筳以一己之力，将所有的闯入者都镇压下来的缘故。</p>
不过今天晚上能追查线索来到书院的，无一不是实力强劲的刺儿头，普通的手段对他们根本不起作用。</p>
如果孔筳修炼的是专攻杀伐的法门，说不定还能将这些刺儿头击杀。</p>
只可惜世间难有两全法，一个人的认知一旦固化，就没那么容易改变。</p>
孔筳所修炼的书生外道法门，进阶到了极致之后，称为“诳神”。</p>
顾名思义，就是掌握着虚构与扭曲现实的力量。</p>
但这事不能当着他的面提，谁提谁死。</p>
毕竟……山长当初原本是想要修炼书生正道的。</p>
“山长要我问什么？”</p>
程雪菲镇定地开口道：“您要我引长生教的那三位妖女前来，我已经做到了。中途遭遇韩斌，差点被他杀死。现在我就连行动都很困难，实在无法为您分忧。”</p>
孔筳沉声道：“夏语冰为何会在长生教？”</p>
“这我属实不知，除了沈清溪本人之外，另外那两位妖女我都不认识。”</p>
程雪菲如实交代：“若不是刚才从山长口中听到昭宁公主这个名字，我还真不知道这位夏姑娘是何方神圣。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昭宁公主应该是当初山长在书院招募的初代弟子，也是兴趣小组的第一任领导对吧？”</p>
“不错，昭宁本是我门下的得意弟子，天赋优秀，但为人性情刚烈，就像是一把快剑，刚极易折。我原本是想将她好好勘磨一番，日后成就必然不可限量。只可惜……这柄剑折断得太快了。”</p>
孔筳叹气道：“没想到她死后居然还另有一番造化，若是能早一点找到她，说不定还能劝说她迷途知返，为我所用。现在么……时间上来不及了。”</p>
程雪菲不解道：“距离窗口期应该还有一段时间吧？”</p>
“那也是为他人做嫁衣，远水解不了近渴。”</p>
“现在……局势已经无法挽回了吗？”</p>
“那个独断专行的女人，终究是不肯给我等一条活路。也罢，我倒要看看，像她这样倒行逆施下去，能撑到哪一天！”</p>
孔筳咬牙道：“老祖宗传承了几千年的文化，不是她说不想要就不想要的。”</p>
他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电话。</p>
“事已至此，那就不要怪我鱼死网破了！”</p>
咬牙切齿地自言自语过后，他看向程雪菲。</p>
“雪菲，你再帮我做最后一件事。”</p>
“我？山长……”</p>
“俗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替你做主，给你许一门亲。”</p>
你失心疯了吧！</p>
程雪菲皱眉道：“山长，你是不是忘了当初我为什么要参与进来？我心中只有魏安然一个人，除了他之外我不会考虑任何男人的。”</p>
“是你没想明白，如果计划不成功的话，魏安然不可能死而复生，我们所做的这一切，都会失去意义。既然你那么爱他，为什么就不能为了他多牺牲一点？”</p>
“所以给我找个男人，对那么大的计划到底有什么影响？”</p>
“我不是在跟你商量。”</p>
孔筳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挂钟显示的时间，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轻声说道：“人，一定要有被利用的价值，才有机会争取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你现在还有价值，不要像为师一样，看不清自己的深浅，被人当做夜壶一样呼之即来挥之即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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