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城脚步猛然顿住,定在那里很久不动。</p>
把外套甩肩膀上准备走人的矮个男生见状,走到他面前在他眼前摆摆手,疑惑,“怎么杵这儿了?晚自习要迟到了,还不进去?担心被人蹲点?嗐,我就说我来接你——”</p>
“我说不用,阿翰,我不打架。”</p>
“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p>
霍青城低眉,嗓音有不易察觉的颤,“我说,我不打架。有人希望我好好学习,不能让她失望。”</p>
秦翰,“……”</p>
这世界魔怔了?</p>
霍青城这玩意儿,是个听人话的主儿?</p>
那个主是谁?</p>
霍青城绕过又掏耳朵又拍脑袋的人,走进学校大门。</p>
步子恢复了正常,握车把的手,却用力到掌心印上车把螺纹。</p>
宁婉静静飘在他身侧,除了刚刚那句,没有再说话。</p>
她低头看自己的双手,没有摁都摁不下的痉挛。</p>
也没有无法承受的恐惧、窒息。</p>
好像在霍青城身边,她也能感觉到心安。</p>
这是种很奇怪的感觉。</p>
再回神时,已经身在灯光白炽的教室。</p>
霍青城个子高,跟小学时候一样,位置也在最后一排,靠后门。</p>
晚自习时间,班上所有学生都在埋头学习。</p>
没有人交头接耳,也没有人开小差,更没有人伏桌梦游。</p>
这景象,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卷。</p>
宁婉看过霍青城在一中的档案,091班,重点班。</p>
她趴在课桌一侧,歪着头,对着近在咫尺的脸静静瞧。</p>
上次梦里面容还显青稚的男孩,眨眼像个小大人了。</p>
五官眉眼棱角有了冷硬感,一双漆黑眼睛深得不见底。</p>
鼻梁很高,嘴唇薄厚适中,下颌线给人的感觉很凌厉。</p>
还有他拿着笔的手,宁婉伸出自己的手握拳,比了比,小一圈。</p>
一梦一醒再入梦,就是四年。</p>
“霍青城,长大了呀。”</p>
霍青城手里圆珠笔一不小心,在草稿纸上划了条直线。</p>
他长大了。</p>
她的声音始终没变。</p>
轻轻柔柔的,说话语速有点慢,像山涧里清浅的流溪,潺潺缓缓。</p>
他很想问她,她多大了,总用这种长辈的语气对他说话。</p>
可他怕,自己要是开口了,以后她就再也不会出现了。</p>
他等了四年。</p>
霍青城视线落在眼前草稿纸上,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随手列出来的,全是公式。</p>
她来了,他最庆幸的,是纪宁宁不在这里。</p>
只要她不附身纪宁宁,就没办法替他挡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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