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他如何能比刘宗周,让世人相信他能践行圣贤的道理?
所以钱谦益才感到无力,因为他没办法和刘宗周争这样的地位。
“算了!”
“我还是继续当文坛盟主吧!”
“若是没有了这个身份,我在陛下那里更没地位”
沮丧过后,钱谦益打起精神,又写起了文章。
他知道,自己现在之所以能留在京城,靠的就是文章写得好,能影响一大批士人。
所以皇帝才会留着他,让他写支持政策的文章。
如果他连这件事都办不好,很可能被皇帝放弃。
可以说,在刘宗周的竞争下,钱谦益写文章更加认真。里面的语句,也不自觉地向《致君尧舜疏》靠拢,把皇帝之前的各项政策,和尧舜之道相联系。
不止是他,和皇帝在治国方针上有过深入交流的袁可立,同样看出了皇帝的用意。
这让他很是欣慰,觉得自己私下写信催刘宗周入朝是正确的。皇帝在刘宗周这样的贤人辅佐下,会更接近于成为尧舜那样的明君。
尤其是他知道皇帝明日要开经筵,让刘宗周讲解《礼记》后,心中更是欣慰,为这件事情而欢喜。
因为经筵这个事,和会试的时间是有冲突的。如果明日开经筵,负责会试的臣子就无法参加,其中不但有大学士,还有礼部、翰林院许多臣子。这些都是经筵的主力,不可缺少的人。
所以之前皇帝就有意暂且定下经筵官,但是把经筵仪式延后,放在后面举行。
很多礼臣因为会试的事情,赞同这个做法。
惟有袁可立等寥寥几人,担心皇帝推迟经筵后会不重视这个仪式,坚决要求把经筵如期举行。利用皇帝对惯例的尊重,把经筵的春讲定在二月十二日起、五月初二日止、每月逢二举行。
皇帝如今让刘宗周明日讲课,明显是采纳了这个意见,对经筵极为重视。
唯一让他可惜的,就是作为会试副考官,他无法参与明日的经筵。不知刘宗周那时,会讲出什么道理。
内阁首辅黄立极,在得知皇帝让刘宗周讲解《礼记》后,同样明白这些。
虽然同为知经筵官,黄立极却明白,他这个职位完全是凭借地位得到的,和刘宗周这样靠学问得到的知经筵官,完全不是一回事儿——
简单来说,就是刘宗周是皇帝认可的帝师。他这个知经筵官,只是主持经筵仪式而已。
这件事情,严格说起来,皇帝是坏了知经筵官由勋臣和内阁大学士担任的惯例。但是这不是正经官职,只是给皇帝讲课的兼职,规矩没那么严。
再加上刘宗周名望非凡,是世人公认的大儒。所以他的知经筵官任命,得到群臣默认。
现在,皇帝在节。
在他看来,皇帝让他讲礼运篇,就是为重制礼乐做准备。以这一个篇章,说明礼乐是变化的。从来不是固定不变,只能遵守古礼——
之前他率先赞同皇帝把叩头改为鞠躬,也是这个道理。
朱由检听着这些,颇有一些兴趣。他对礼运最熟悉的,就是有关大同的部分。如今听刘宗周讲解,才知道那些不是最重要,礼运最重要的部门,是礼的运转变化。搞清楚了这些,就知道如何修礼:
“礼必本于天,动而之地,列而之事,变而从时,协于分艺,其居人也曰养,其行之以货力、辞让、饮食、冠昏、丧祭、射御、朝聘。”
“礼虽先王未之有,可以义起也。义者,艺之分,仁之节也。”
“先王能修礼以达义,体信以达顺故,此顺之实也。”
礼运篇讲解完毕,朱由检若有所思,说道:
“先生的意思,是礼源于天地,圣人根据天地自然,制定礼仪制度。”
“而且在必要的时候可以义起,根据人事制定以前没有的礼仪制度。”
“所以礼是可以变化的,故而这一篇称为《礼运》。”
刘宗周极为高兴,说道:
“正是如此!”
“三代之礼,和现在不同。”
“汉唐的礼仪,也和现在不同。”
“礼是运转变化的,所以先贤作《礼运》。”
这个说法,解决了重制礼乐的根基问题。
如果有人说礼不可变、不能重制礼乐,可以直接把礼运篇甩过去,说他根本不懂礼。
可以说,今日这次讲课,就是刘宗周重制礼乐的宣言。任谁都不能说,大明的礼乐不能变。
朱由检也极为高兴,更加认为请刘宗周讲课这件事是正确的。礼运这篇文章,解决了自己改制的一个大难题。
以后自己对法律制度的改变,都能以改变礼法的名义,放置在重制礼乐内。
有刘宗周背书,谁敢质疑,就得先驳倒他——
以刘宗周的学问,天下还没有这样的人。
所以他当即向起居注官说道:
“把刘先生的讲授都记下来,朕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这番道理。”
“明日邸报上面,要全文刊登记录。”
群臣惊讶地听着,再次认识到皇帝对刘宗周的看重,以至于频频发行邸报,宣扬刘宗周的奏疏和学问。
朱由检在吩咐下去后,没忘记自己的目的。他是把这次经筵当成务虚会,和群臣探讨治国理论的大道理。
这次,他要让群臣探讨的主题,就是礼运的开头,有关大同和小康的部分。
所以他向群臣道:
“孔子所说大同和小康,请诸位试着讲解!”(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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