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采臣浑浑噩噩地往回走,满脑子全是那女子被腰斩的一幕。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兰若寺的。睁着眼想了一夜,次日清晨一大早,他背起书笈,匆匆忙忙地出了门。
看了一眼旁边的房门依然紧闭,里面毫无动静,宁采臣心中稍安。转过拐角时,却冷不丁撞上了一个人,惊得他猛地退了几步,抬起头来,才发觉是那晚在寺门口遇见的虬髯老道,不由松了口气儿。
“大胡子,你一大早在这里干甚?吓死个人了。”
“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也不惊。”
燕赤霞捋了捋下巴的胡髭,眯眼望向了书生,“小子,你一大早鬼鬼祟祟的……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我……”
宁采臣心里正虚着,一听这话顿时更忐忑了,瞟了一眼后面的房门,他把老道拉到了墙角,压低声音道,“我昨晚看见杀人了!”
“杀人?”
“对!我亲眼所见的,住在我隔壁的那位秦侠士杀了一个女子……他,他虽然对我有一饭之恩,可这事儿不能不管。我现在就要去报官!”宁采臣说道。
听完他说的话儿以后,燕赤霞皱了皱眉,若有所思。
过了一会,他松开宁采臣,径自往秦骁的房间走去。宁采臣在他后面叫了几声,没有应答,这才想起这几个都是那些江湖侠士,舞刀弄剑的,说不准杀个把人只是家常便饭……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大胡子老道不会也是一伙儿的吧?
抖了抖脖子,他不敢多作逗留,直接一路小跑出了兰若寺去。
直到傍晚时分,宁采臣才垂头丧气地回来——报官之事自然是毫无结果,郭北县的县令不仅贪财,而且怕死,一听说是发生在兰若寺附近的命案,就立刻退堂,还着衙役把他赶了出去。
他心中虽然害怕,却还惦念着兰若寺中的聂小倩,怕她也遭了秦骁所害,因此还是趁入夜前回到了寺中。
然而,刚一踏入房间,宁采臣却吓了一跳——
秦骁和燕赤霞正在里面下棋!
见他推门,正在对弈的二人都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燕赤霞忽然“啪”的一声落子,朗声笑道:“将军!”
“我输了。”
“承让。你的棋艺应当不下于我,心思却不在棋盘上,老道胜之不武……”燕赤霞摇了摇头。
站在门口的宁采臣一时看得呆了,回过神来时,却见秦骁长身而起,一勾手把他招了过去——
“这小子就交给你了。”
“没问题。老道这就带他去看个明白,想必他不会再想报什么官了……”
如此说着,燕赤霞便抓起了宁采臣,如提小鸡般提了出去,不知要去哪里。
房间里剩下了秦骁一个人。
“出来吧。”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对着窗边的角落说了一句。
窗外翻进来一道人影,沉重的长枪在地上一拄,却是轮回者中的刘飞。刘飞脸色平静地看着秦骁,呼吸丝毫不乱,似乎对于自己被发现这件事情并不意外。
“燕赤霞已经走了。你不跟上去,留在这儿干什么?”秦骁说道。
“罗安哲已经跟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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