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翊跟谢知禅径直出了长公主府。
裴翊知道谢知禅安排了马车跟侍卫送静语回府,知道她是个妥帖的,便也不担心静语,裴静柔有林氏带着,自然也用不上他操心。
那对母女好似还要在长公主府看戏,裴翊也由得她们去了。
上了回程的马车后,裴翊便一直黑着一张脸,时不时看谢知禅一眼,见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好半天也不跟他说一句话,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虽然知道不太可能,但由爱故生忧。他心中十分烦躁不安,忍不住就生出了许多不可能的猜想来:阿缘不会是在想陆修竹那厮吧?难道她退婚时的清醒果决都是装出来的,实际上却舍不得那厮?还想着跟他和离以后就跟陆修竹双宿双飞?
……
马车内的气氛无端诡异起来。
忽然马车车轮不小心压过一块大石头,车厢摇晃了一下,谢知禅一时不稳,眼看脸就要摔到车厢地板上,裴翊眼疾手快地拉住了她,怒道:“你不好好坐车,到底在想些什么?!”
谢知禅只觉裴翊拉着她的手臂十分用劲,拉得她手臂骨头都要裂开般的痛,低呼一声,急道:“你抓痛我了!”
抬头的瞬间见裴翊面容怒意正盛,心下一震,她从未见过裴翊发火的样子,原来他发火的时候,居然莫名地很有男人味!
裴翊见谢知禅脸上表情扭曲,知道是自己一时气愤用劲儿过大了,心中怒意退去,又愧疚起来,立马放松了些谢知禅,扶着她坐好,才松开了手道:“对不起,我看看。”
说着便掀起她的衣袖来查看。
只见光洁白皙的手臂上几个青色的手指印,若是他再用力些,怕是真的连骨头都得裂开,不禁又自悔起来,怎么如今竟越发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
谢知禅欣赏过美男之后,回过神来心里也骂裴翊粗鲁,没好气道:“我刚把你治好,你就想恩将仇报?”
裴翊不理她的气话,问道:“你有没有什么特效药,涂上能快一点好的?”
谢知禅另一只手伸进衣袖里,摸出一个小黑瓶来,正打算拧开,瓶子就被裴翊拿了过去。
见谢知禅瞪他,裴翊解释道:“我力气大,给你把淤血揉开,散得更快。”
说罢,拧开瓶盖,从小黑瓶里倒了一些药水在手心,也不知这药是什么东西,只觉得手心冰冰凉凉,煞是舒服。
他一只手托着谢知禅的手臂,另一只手将药水覆盖在淤青上,轻缓地揉着。
谢知禅只觉药水刺激皮肤的冰凉感后,便是裴翊粗糙的手掌摩挲在她肌肤上的感觉,不是她期待的大力揉搓,而是有点酥酥痒痒的,让人难耐的轻抚。
她皱了皱眉,盯着裴翊十分认真的脸,问道:“世子,你确定这个力度能把淤青揉开?”
裴翊也没料到这个结果,他下手时是准备力度大一点来着,结果手掌覆在谢知禅手臂上,只觉滑嫩如婴儿,便不自觉收了力度,生怕再留下淤青。
被谢知禅一揭穿,不由得有些耳热,便放开了她的手臂道:“还是你自己来吧。”
谢知禅心里吐槽裴翊这人怎么忽然矫情起来了,卷着衣袖,接过药瓶,自己倒了一些在掌心,覆上淤青,自己揉着。
却又心道:自己这可不是也在矫情么,她上辈子可是特工!现在是在做什么?一点淤青就要上药揉一揉?
可是,被人当成柔弱女孩子对待的感觉,似乎也很不错?也许就算是强者,也是需要有个支点的吧。
她一边揉着一边胡思乱想。
那一抹白始终在裴翊眼前晃,让裴翊不自觉侧开了头,回头见她又在发呆,心里又气起来,终于忍不住问她道:“你在假山中跟陆修竹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的?”
谢知禅一愣,没想到她跟陆修竹在假山中说话的时候,裴翊也在附近,她莫名有些心虚,问了一句:“你听到了多少?”
裴翊心里冷笑,听到了多少?
他盯着谢知禅的眼睛,从轮椅上站起来,在她身侧坐下,咬牙切齿一句一句地重复:“和离?立女户?感激他的心意?想太多过不好现下的日子?行尸走肉般的生活?”
谢知禅听着裴翊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她的白莲花语录,看着他那张阴沉的脸越靠越近,有种即将要发生点霸道总裁强制爱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而且他居然全部都听到了?
裴翊的脸靠得太近了,近到呼吸都扫在她的脸上。
这种强烈的压迫感,让她觉得自己不得不实话实说。
她吞了口口水,脖子咕噜一下,说道:“话是真的,但并非出于真心说的。”
裴翊一滞,似乎自己渴望的答案就在眼前,只要拨开一重迷雾,就能看清楚,可他又近乡情怯了,反而不敢,半晌才盯着谢知禅的眼睛问道:“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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