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范蠡点了灯在书房看书,盯着手中的书简良久,却迟迟也不曾移过目光。
范蠡此时眼前看到的并非书简上的文字,而是一张圆圆的脸庞。
范蠡从未对哪个女子如此上心,在楚国时,他装疯卖傻,只为蛰伏乱世,厚积薄发。后来遇上文种,二人畅谈治国思想,一拍即合,他夜观星象、推理卜筮,看出吴越之地有霸王之兆,二人便决意离开楚国,另寻明主。
当时吴王阖闾果决勇猛,实乃明主之选,但他身边已有一个伍胥,不仅位高权重,深受阖闾信任,并且伍胥为人心怀大志,雄才伟略,能知进退,有此名臣在阖闾身边,他们即使去了,也很难受到重用。于是二人一番合计,就双双来到越国,希望助越王成就霸业。
但若说吴国有明臣伍胥,越国却有权臣石买。
范蠡、文种二人初到越国,越王听闻有名士前来,也颇为重视,曾与文种、范蠡二人彻夜畅谈,不眠不休。怎料大将军石买听说范蠡文韬武略,便心生芥蒂,在越王面前几番进言,范蠡就成了个挂名大夫,几年也不曾得越王召见。范蠡虽心中清楚勾践将来定会遭逢大落大起,只是此时时候未到,但若说心中全无抑郁,也不可能。
于是他更将全副心思放在国政大事之上,根本无暇顾及儿女私情,甚至也从未想起过。如今遇见维桢,才恍然发觉,原来还有这事也如此重要。
又或许因为维桢是不同的。
范蠡想,维桢身上带着世间女子少有的爽直、正义、勇敢、大方,一言以蔽之,便是本真。她的笑也是真,怒也是真,就连偶尔的小狡猾也让人觉得像是初生不久的小狐狸,带着难掩的真诚。
“大人!”
孔嘉近在咫尺的一声吓了范蠡一跳,范蠡回过神来抬眼瞪他,见他手中端着一杯热茶。
“进门不知敲门吗?”范蠡很少如此对孔嘉发火,吓得孔嘉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两人僵持了片刻,孔嘉才唯唯诺诺道,“大人,我进来时敲了很久的门,但无人应。我担心你又像之前那样看着书睡着,就不敢再敲了……”孔嘉越说声音越小,显然是越说越委屈。
“对不住。”范蠡缓和了语气,“是我不好。”
孔嘉连忙摇摇头道,“这是维桢小姐要我送来给你的,她叮嘱我让你趁热喝。”孔嘉说着将手中的茶碗递到范蠡手中。
范蠡接过茶碗,果然还很热。范蠡不解道,“这是?”
孔嘉贼贼地笑笑,“维桢小姐说,她听你说你每晚休息不好,就煮了些凝神的药茶,要我端进来给你。说是喝了会睡得好些的。”
听说我休息不好?范蠡想了想,才想起在山中曾向她提起过,在府上也未睡过如此好的一觉。那时范蠡不过随口一提罢了,这丫头居然就放在了心上。
范蠡凑近闻了闻,确有淡淡药香。范蠡不再多说,趁热将这碗茶喝了。
范蠡将空茶碗交还给孔嘉,孔嘉却捧着茶碗傻乐,不见离开。范蠡微微皱眉道,“你还有事?”
孔嘉嘿嘿笑了一阵,才道,“大人,你别怪我多口,我看得出,你对这个维桢小姐确实是另眼相看的。而如今看来,维桢小姐也很紧张你。你们……”
范蠡抬手打断他。范蠡长长叹了口气,道,“孔嘉,你跟着我也很多年了,你知道我的心思都放在何处。如今壮志未酬,又岂能分心去应对儿女私情?”
孔嘉不免皱起了整张脸,问道,“可是大人,那你又将维桢小姐从山里接来住在府中?”
范蠡点了点头,道,“没错,维桢于我而言十分重要。除过她本真的性子确实让我喜欢,但也还有更重要的原因,你可知为何?”
孔嘉摇了摇头,“我起初以为你有意于她,如今你又说不敢去想儿女私情,那我便不知原因了。”
范蠡无奈笑笑,“那日在门外,维桢为盲婆婆抱不平时,你也在场,你怎么看?”
孔嘉想了想,道,“那日维桢小姐英姿飒爽正义凛然,还有!她将一根竹竿耍得出神入化!”
范蠡笑着摇头,道,“那不是耍竹竿。那日她击败府上家丁时,所用的是剑术。”
“剑术?!”孔嘉惊讶道,“不会啊!那日我看得很清楚,她只使出几招,压,抬,点,击,皆是棍法啊?”
范蠡道,“没错,用剑不同于用刀,用刀以斩而用剑以刺。剑术制敌主要靠刺,她那日确实未有一招是刺出的。再加上她用的只是支寻常竹竿,更让人觉得好似一个小姑娘耍着根竿子罢了。但她的身形步法,招式起落,尽是剑术应有的架势。那也是我那日要追她而去的原因。”
范蠡想了想,道,“你我都习武,而你竟看不出她所用究竟是棍法还是剑法,至于我,虽自认深谙武家精髓,但那日见到她的剑术,身法飘逸出手准稳,却是我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那她为何要以竹竿掩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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