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在下一刻，面前的一切粉碎。</p>
空间骤然崩塌。</p>
“不要！”</p>
他的头一痛，再次睁开眼后，四周全都是血淋淋的，像是一片血海。</p>
双手黏腻，他低头看，发现自己手上全都是血。心被一只手紧紧攥起，呼吸都困难。</p>
再去看周围，血海渐渐褪去，他置身一条马路，车鸣声在耳畔响起，尖锐刺耳。</p>
冥冥中有指示，引导着他看去某个方向，那里躺着一个小孩，地上一片血泊。</p>
骤然而至的刺痛让他跌倒在地，他手撑在地上，看见自己身上穿着的白色毛衣上沾满了血，裤腿上、膝盖上，都是鲜红可怖的颜色。</p>
人群中尖叫声钻出来，从左耳穿过右耳。</p>
“啊！”</p>
“有个小孩被车撞了！”</p>
他听到自己崩溃的声音：</p>
“小慕……小慕，你醒醒！”</p>
“救护车怎么还没到！谁来救救我的孩子……”</p>
下一刻，面前的场景变成手术室前。</p>
“先生，我们尽力了。准备后事吧。”</p>
一个一个冰冷刺骨的字令他不停颤抖，无法呼吸。</p>
极端的疼痛使得他痛苦呻吟。</p>
模糊像是被裹在罩子里的朦胧画面不停跳转，他则像是被强制关机的运行机器，无法控制自己。</p>
他逼着自己拼命地抵抗、撕开那张罩子。</p>
用尽全身力气，终于——</p>
一切都争前恐后地涌进他的脑海。</p>
他杀死了空白。</p>
夺回身体。</p>
佟瑞晓昏迷了两天，在医院醒来。</p>
他颤抖着睫毛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天花板，头脑像是被挖掉一块，无悲无喜，表情空白麻木。</p>
只有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滑落。掠过眼尾那颗泪痣，迅速没入鬓边。</p>
抬不起沉重的左手，却能感受到它上面那一道深一道浅的疤痕。</p>
原来，都他自己割的。</p>
护士见他醒来，叫医生过来。</p>
一群人围在他的病床，用灯照他的眼睛，为他检查身体状况。询问他感觉如何，一句一句地说话。</p>
他只看见他们的嘴在动，听不见他们说的什么。</p>
在这群人中，他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李立。</p>
想要说什么却连说话都无力，疲倦地闭上了眼睛。</p>
李立被这一眼看得无限悲凉，攥紧了手中拿着的无框眼镜。</p>
佟瑞晓自从病后就很少戴眼镜了，没有看东西的念头。手术成功后生活步入正轨，才又佩戴的眼镜。</p>
现在看来……用不到了。</p>
李立想起简厌出事后那段日子。</p>
大雪纷飞，灵堂里所有人都笼罩着哀恸。雪白的花圈和一张张惨白的脸互相如镜子般，清晰照出对方。</p>
从将简厌送进手术室，到她死亡后入殓、扶棺，再到火化……全是佟瑞晓一人安排。</p>
送葬那天。</p>
佟瑞晓抱着她的骨灰，像是行尸走肉，一步一步带她到灵魂的归处。</p>
雪化在他的脸上，泪水一般晶莹。熬干了泪的眼睛通红一片，满是血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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